许仲诸人皆应诺。

        他心中想：“只要收集到足够的罪证，不动则已，一旦发作，必能使第三氏灰飞湮灭。……，只是，在动手之前，需要谨慎严密，不可声张，以免打草惊蛇。”对许仲、程偃、小夏、小任说，“你们四个都是本乡人，在乡中各有亲朋交好。从明天开始，你们什么事儿都不要，只悄悄地去打听这第三氏历年来的恶事，一一回报给我。并要打听清楚第三氏族中共有多少人，与他们联姻的又都有谁家，平时和他们来往密切的又都有谁，并及其门宾客、死士。”

        荀贞大笑：“赞之过甚，赞之过甚！”

        适时，佛教刚传中原不到百年，虽经先帝桓帝的大力弘扬，得到了一定的传播，但还是远不及后世的普遍。程偃、乐诸人皆面现佩服。乐佩服的是荀贞不畏豪，程偃不但佩服荀贞的勇气，而且佩服荀贞居然还知佛教，不过也有替荀贞担心，他说：“荀君，自第三氏刺死那个姓王的游徼后，十五年来，乡有秩、游徼对他们都很放纵，睁一只，闭一只。你如果突然用‘雷霆手段’？会不会……。”

        不止是“迫胁驱逐长吏”，在早先的时候，一些胆大包天的宗、游侠，还攻打过县廷。这些事在日后中央集权大的朝代是不可想象的，但在此时是活生生发生在前的。

        这第三氏固然不能和那些真正的“豪宗右”相比，只是一条地蛇而已。可是对乡有秩、游徼这类的“乡官”而言，这条地蛇却也很“大”了。历年来放纵的结果就是其族人竟敢刺死游徼，刺死之后，还能不了了之。

        他扶住腰上环刀，远望天地合，顾盼左近田野，慨然地说：“第三氏欺凌百姓、刺杀少吏，实为本乡荆棘，民之则血，吏之则棘手，无论是为百姓，还是为施政，我都必须要尽诛其族！不金刚怒目，显雷霆手段，如何能菩萨低眉，慈悲六？”

        荀贞不肯说，只笑着说：“明天再说，明天再说。”

        荀贞哈哈一笑，说：“你是担心第三氏也来刺我么？”

        他叹：“贞之，上次相见，我虽觉得你英武、有慷慨气，但以为你也只是个名门的士，今天才知，你不但是个士，你还是一个虎士啊！”士，读经书，明学问，守节。虎士，既是士，又刚明果断，遇事不乱，不惧凶险，有雷霆手段。

        程偃嗫嚅不敢说。

        荀贞又笑对乐说：“文谦，自你走后，我朝夕盼望，今天总算把你等来了，不要因为第三兰坏了心，——乡亭刚好今儿个有市，买些鲜蔬好，沽些酒，晚上不醉不休！……，等到明天起来，我还有件事想要与你商量。”

        乐问：“贞之，你明天想与我商量何事？”

        ……

        “会不会什么？”

        “金刚？菩萨？”

        成瑨这样的还算好的，至少能“但坐啸”，有些长吏因为得罪了本地的豪势力，还往往会被“迫胁驱逐”。几十年前，安帝不就了一诏书：“诏州郡不得迫胁驱逐长吏”么？

        程偃默认。

        乐是真佩服荀贞了。荀贞平常看起来文文雅雅的，这一手就要灭人全族。冒着被刺的风险，灭人全族，还又跟没事儿人一样，还有心思买酒菜请他喝酒。

        ——荀贞这是实话实说。那姓王的游徼是北州人，虽不知他为何来本地任官为吏，但是可知必无助力。而荀贞不同，荀贞既有本乡的许仲、程偃诸人相助，又家本颍阴名门，能够得到县令的支持。

        荀贞来任乡有秩，不是为打击“豪”而来的。他读了不少史书，特别对本朝光武皇帝的事迹很了解，加上他前世对三国时代的一些了解，深知要在乱世自保，就必须倚仗豪之力。然而，当的况却是他想倚仗，第三氏却不给他倚仗，不但不给他倚仗，还给他造成阻力。

、佐吏多由本地人任之。一个空降来的长吏，若无的手腕，没有令人折服的能力，怎么可能到政令畅通？有些郡守就索把政务都交给本郡人去。是故十几年前有一句民谣：“南阳太守岑公孝，弘农成瑨但坐啸”。弘农人成瑨是南阳太守，任用了“江夏八俊”之一的南阳人岑晊为郡功曹，把一切的政务都交给了他，搞的好像岑晊才是太守似的。

        为了买酒菜，诸人依原路而回，先去集市。来到市中，熙攘的人里，迎面碰上一人。

        “我与那姓王的游徼可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