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沉酒移了视线，吻极快地恢复平常，“你既为掌柜，免不了要同人来往。我且问你，近些时日，客人们都闲谈些什么？”

        “宁将军手握兵权，又在坊间声望极，陛自然不会轻易置。”赵海话中惊切难掩，“可商大人…商大人可是……”

        梅沉酒没甚表态，可得令后的周识立即松释耸的肩膀，脚底抹油似的慌忙告退，瞬间躲不见了踪影。她望着人的背影好笑地看直了，心里暗叹祁扇这张脸虽然生得好看，但也不妨碍旁人避他如避洪猛兽。

        “是围着几尊石佛建的一座小庙。”赵海皱眉回想，“鄙人如未记错，这佛像是早些时候一名石匠过路时着手雕刻的。佛事兴盛，神佛更不可轻易落荒地。周县令便吩咐人把那搭上砖瓦，也供过路人歇脚。”

        “的时日，鄙人也记不大清了。”

        苦于招呼祁扇的周识听见背后终响起脚步声，立刻捺不住地回，想把这手山芋交去，“公当真客气了。既如此……”

        穿堂风过，消了梅沉酒午时赶路的燥。她立定于檐阴影，试问：“可是让祁大人久等了？”如此好声好气地说话权当给自己长了个记，再没有因渴睡而看人脸的一回。

        待到审完赵海离开此地，梅沉酒询问边卜易，才发觉快临近五更天。她想重回榻上歇息又觉得过于散漫，便随手在架几上拣了几册卷，打算屋挑灯细看。谁知刻被叩门声惊醒，时已将至正午，案上的书简也只被潦草掀开了一角。

        “梅公自己的法查案便好。扇独一人在南邑恐怕受限，跟着公倒还方便些。”祁扇紧盯梅沉酒睑的青黑，眉间隐约的笑意愈。

        周晗站在门外候着，见人来赶忙迎了上去，“外使在厅前，在领公过去。”

        “关城的客人天南地北…”赵海闻言无奈低，可为难的话只说了半句，再度开已有些不解，“近来的客人倒是常提起城郊的那佛庙。”

        “你可还记得佛庙是何时修缮完全的？”梅沉酒无奈轻叹一气。世事动，普通百姓求神佛庇佑再正常不过。

        “扇跟着梅公便是。”受人忽视的祁扇不多计较，快地接过话茬后向周识微微颔首。

        只一句，就将他神的魂魄重新打回已显颓态的躯壳里。赵海倏得静默，不再言语。

        梅沉酒见左右再问不什么新鲜来，终是倦怠地对旁站着的两人招招手，“周大人已吩咐过牢中那些狱卒，带他去罢。”

        “…是梅某失礼了。”梅沉酒没多辩驳就俯作歉，态度不卑不亢。

        梅沉酒瞥了重新被押回地面的赵海，气极反笑，“你既见得宁将军留在康盛，怎么见不得商大人脱离嘉和的苦海？”

        梅沉酒愣了一瞬，复极快回：“五尸首伤各不一致，伤均被捣毁。”

        “如此看来，凶手当不止一人了。”

        梅沉酒自知耽误了时辰，随人顺小一路疾走，拐过不少堆置杂的偏房，才和祁扇打上照面。他正侧与周识谈话，一袭玄青素袍显得气质尤为清放，“周大人何故今日才贴告示？”

        梅沉酒闻言一扫刚才的踟蹰，正：“爰书上的桩案虽然已经落断，但在还有疑虑需得狱审问。其余五案中，已有一案的凶手被江湖人士所治。他名呼石允，尚收押在官牢。既然祁大人肯凭我意，梅某便斗胆作这案审的主，请大人一前去了。”

闲谈时记的名讳。”原本安分跪于地的赵海在应声后，忽地瞪大了两，挣扎着就想起，“…公方才是说，商崇岁商大人！？”

        “祁大人才同梅某一查案，周大人自然是要在今日告知关城百姓。”梅沉酒提裙踩上石阶，率先朝着人行了礼，“劳烦周大人。”

        “公昨日同仵作看了其余的尸首，可有什么发现？”祁扇了台阶，示意她带路。

        祁扇往她脸上瞧了半晌，良久才：“周大人说梅公昨夜埋首案牍。现一瞧，公果真是劳心劳力。”

        “可是什么？你把自己当作什么了？”梅沉酒被他接连不断的话搅得心烦意乱，拧眉斥责：“赵海，嘉和二十五年哪怕烧了他们烧了我，也断不会烧到你上！”

        祁扇无端被这生冷的语气逗笑，他踱步自厅走与人并肩站着，“扇是巳时过半才至的，又同周大人聊了许久，算不上有什么耽搁。”

        手臂被虚扶起，抬眸便与祁扇四目相对。上回埋端茶送的家仆和婢早早没了行迹，更无人敢踏此地寻两位大人的是非。厅前，檐，唯他们二人。梅沉酒垂落手腕，远望向微泛茶白的毒辣日，思忖着开，“祁大人昨日也察过爰书了，不知今日审查是想…？”

        “佛庙？”梅沉酒眉一凛。

        午后所察的尸首惨状牢牢印在她的脑海里。若暂且将其余几案的凶手想作一人，其手狠决、神鬼没，想要直接缉拿归案恐怕十分困难。求财或寻怨，如能探得市坊间的风向，兴许还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