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还曾经被他用来刺激张鹤，好教他认清现实，主动退。然而实在不算堂堂正正，他此刻也不打算坦白。

        “夏也不在了，换了谁来带第七军团，剩的人都会不服气，不接受，控制不住和你比。我们的状态太差，吵着吵着就散了……阿康没有和你说吧？”

        看来还在记仇。

        他又缅怀似地叹，神平和。

        “是吗。我都快不记得了，已经十五年了。”

        熊秋白愣了愣，笑低摆手里的杯，看着面波，又因他了加键而起伏。

        ———

        熊秋白蓦地想起了怀念相月的心——明明昔年时那样想念相小将军，而今发现她仍是“小将军”，却又踟蹰了。

        他话骤然止住，只因终于抬起，望见相月悲伤又愤怒的泪。

        他还是熊秋白，但不是小熊了。

        她站起来转要走，熊秋白又在背后嘱咐她：“刚吃完别太折腾。”

        “怎么了？”

        今天相月不带夜训，午的训练刚结束，张鹤就过来接她了。

        相月回了什么，熊秋白没听清。但张鹤抱起她，转了飞行。

        他像在透过那清澈的，遥望时光洪的另一端。

        “我也想正常长大变老，也想和你们一起并肩战斗很多年！难我就愿意平白无故被暂停十五年吗？！我也不想夏冬因为我意外……年轻又有什么用，遭遇的都是坏事。我才不要什么年轻人，不要新的第七军团……”

        “一开始，大家都无法接受，不相信你会走得这么突然。”

        他递过来纸巾，相月赌气不肯接。上了还没换掉的作战服兜帽，拉隐藏面罩遮在脸上，只一截白皙脆弱的脖颈，微微颤抖。

        大颗的泪终于砸落桌上，相月鼻尖圈都通红了，却仍执拗地昂着脑袋。

        相月恹恹地倒他怀里，靠着他的肩膀。

        “相小将军，”他又叫了一声曾经私里大家戏谑调侃她的称呼，“十五年真的很长，几乎是四年的四倍了。你不听也好，生气也罢，但在我们这些人里，你已经更像是……一个符号了，你能明白吗？我也很早就放了，申请平调到军校……”

        岁月的鸿沟是如此昭彰地横亘在他们之间。

        只要时间够久，再好的朋友也会遗忘，再忠心的追随者也会散去，再诚挚的暗恋也会消磨殆尽。他们缅怀你，也更缅怀和你的那段好回忆。

        ——只有狗勾永远你！(′▽｀)

        “所以……”相月犹豫着，她想问，那就回不去了吗？也想问，她与他们已不是一路人？

        “都还在军，谁不知你回来了呢？可是，你看，你还是二十一，还年轻。只是在这所军校，就有那么多年轻人，未来会和你并肩作战，你也会有新的第七军团——”

        相月看着他。

        那是他曾抛洒血的第七军团，和曾为之生死的心上人。

        “我去训练了。”

磊落的战士，单纯的教师。

        等面罩再弹上去，已看不来哭过。

        那是第七军团用了许多年的。

        她该相将军，却还是相小将军。

        熊秋白无奈又宽容地笑了。像面对自家闹脾气的小女儿。

        熊秋白望着机上DIY的黑底黄线的涂装，目送它暮，连那抹黄都不再清晰。

        “……知了。”

        “所以。”熊秋白，承认了她的未尽之言，“那是一段好的时光。”

        他没有抬看她的回答，仍盯着手里的杯，“我们都很想你……清清还设想过，等你回来，重新组建第七军团的样。我们就又可以一起战斗，一起生活……起码不会只有四年吧。”

        “可我不想只是一个符号！”

        杯中已升温到轻微手，熊秋白像是无聊，紧接着了降温。

        相月死死咬着唇，漂亮的桃花里饱泪，瞪大了不想让泪落来。

        “吧。”

        “我本来就想学校的导员的，”他又重复，剖白从未和她说过的话，“当初去第七军团也是因为你，对不起。”

        “……没事的，你也一直都得很好。”

        熊秋白在不远看着。男人低温声关心，轻抚着她的背脊；还不忘抬看向他，恶狠狠地盯着他，一副再近一步就要攻的护主忠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