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我没有什么良心，世人又什么时候待我好过？”

        他没有良心，良心值多少钱？

        “那唐允夫妇呢，他们不是真心对你的吗？唐六说他要放他们走的，是你说不能放，也是你举起石头先砸死唐千羽妈妈的，是不是？”

        “是我，没错，我害怕他们出去告我们，唐六逼唐允，如果他不说出来，我们就去南城找唐千羽，唐允害怕了，害怕我们对唐千羽不利，所以他说了。”

        “既然说了，为什么不放一条生路？好歹也是两条人命？”

        宝贵不屑一笑，“生路，他们的生路就是我们的死路，不能放。”

        顾之衡发现，唐六和这宝贵骨子里面其实是一路人，他们骨子里都充满着自私自利，从来只为了自己想，不想别人的。

        就算那人对他们再好，一旦涉及利益，还是会心狠手辣下手的。

        他见过很多罪犯，到最后都会有一丝的良心发现，就算那身背三条命的林素雅，到最后她似乎也知道自己错了，可是这对父子没有，他们只是可惜自己白忙活一场，听说了唐千羽把画毁了，更多的是可惜那幅画，他不懂，他们都是要偿命的人，还在乎那幅画做什么？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执念，才让这父子两这样的糊涂？

        “这些话你敢和唐千羽说吗？”

        宝贵抬头沉默了一刻，“有什么不敢的，做了就是做了，不过我对千羽还是很愧疚的，所以我现在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为什么？”

        宝贵扯了扯嘴角，“不知道，可能我觉得的对不起她吧，毕竟她爸妈是我亲手杀的，他成了孤儿也是我造成的，我是把她当妹妹看的，可是……”

        “可是，你还是杀了她爸妈。”

        “顾警官，唐六和我一样自私，我被抓了，我也知道他会自己把那幅画给卖了远走高飞，我不怪他，因为这是我欠他的，就当我还他的养鱼之恩算了。”

        “所以，你其实知道唐六会藏在古墓中是不是？”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那，你们不也找到他了吗？”

        这次审讯，更多的是解剖犯罪分子的内心，“宝贵，如果再来一次你还会杀人吗？”

        宝贵里愣了愣，嘴角扯了一抹苦笑，“可能不会吧，也可能我会放了他们，也可能……”

        也可能他就不会干这样的事了。

        “你还不知道悔改？”

        顾之衡没有见过这么固执的人，还不知道错了？

        看来贪欲已经让他迷失了自我，也许是因为小时候受尽了人们的看不起，他比任何人对金钱的渴望更深，他希望能通过这金钱来改变自己的地位和获得自尊，所以，就算杀人他也不在乎了。

        这可能就是唐六那样冷血的人养大的孩子，两个人的心性简直是一模一样。

        没有办法救赎。

        “悔改，我有什么错？我只不过是想要钱而已。”

        “你抢人家的东西，还杀人，你竟然说你没错？”

        他极度冷静，这是作为一个警察良好的职业操守，可是，出了这里，他恨不得把宝贵给打死。“杀人是无奈，我也不想的。”

        “你不想？本来他们有机会活下来的，是你断送了他们夫妻最后的生路，那一块块厚重的石头打在身上，疼的钻心，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痛苦吗？”

        “别说了，别说了！”

        宝贵的情绪奔溃了，就算他后悔又怎样，一切都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怎么，你害怕了，你不敢说你错了？”

        顾之衡拿出了死者的照片递给他，“你给我看清楚，他们死的多惨，要不是你他们不会死的，要不是对你的信任，他们不会和你去唐六家里，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下场，利用人的善良做恶，宝贵，你虽然是人，可是却畜生不如！”

        宝贵浑身颤抖，逼迫自己去看那两张照片，他的眼睛瞬间瞪大，脑子里面传来了一道道熟悉的声音。

        “宝贵，你没吃饭吧，来婶子家吃饭……”

        “宝贵，这是婶子给你打的毛衣，你试试？”

        “不！”

        宝贵突然趴在桌子上哭的像个孩子，“婶子，叔，对不起，我不是人，我怎么能动手杀你们，我……”

        顾之衡见到宝贵崩溃的样子只是冷笑，“现在才哭，已经晚了，在你下手的那一刻你的人生就不一样了，你会和你干爹一样受尽人的唾骂，宝贵，你知错了吗？”

        宝贵抹了一把鼻涕擦在袖子上，“顾警官，我想见见千羽，我有话和她说。”

        “千羽，她见到你会忍不住要杀你的，你敢见她？”

        宝贵却是不停摇头，“让她杀了我吧，我不是人啊，我是畜生，我疯了才会杀婶子和叔叔，他们我那么好，经常让我去他家里吃饭，还给我打毛衣，我对不起他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