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清正照他的阴晦，对方的坦照他的狭隘，对方的勇敢照他的怯懦。

        也不能太柔，那个人不会对他说骨麻的话，吻还要带说理的意味，但不会叫人烦，只会叫人觉得有趣。

        他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在乎了。

        这些信笺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都混在一就分不真假来了。

        当年梁徽把后中的男妃遣散也就算了，连女妃也一个不留，女妃的位额是老祖宗定死的，用于传宗接代开枝散叶，万不能动的，梁徽不，他男妃女妃，一气儿全给撤了。

        梁徽想象着他的语气，回忆着他说话的神，写“用兵之要，势如弓弩，节如发机”、写“君争之难者，以迂为直”，写“数奉手书，敬悉康知”。

        梁徽额角青筋暴动猛，闭上，不敢深想去。

        夏一过，早朝恢复，梁徽罚了几个因为太闲又开始将主意打到他后的老东西。

        梁徽觉得没意思，大权在握没意思，杀生予夺没意思，这几

？他拿命换可以吗？

        若是那位在就好了，那位虽然也古板刚正，但却是个最讲理的，也从不为难人。

        如今镜碎了，梁徽便再也看不清自己本来的面目，坐在这皇位之上的是谁，梁徽么？

        梁徽近乎病态地细细揣摩着，自己假装自己心心念念那个人，以假乱真，给自己写了一封又一封，一年又一年，好叫自己吊着一气，不至于完全失去盼。

        他已经将祝知宜的字迹笔锋临得九分像——总是无法满至十分的，因为那个人是全天独一无二，他上总有些东西是旁人学不来的，包括最观察他、研究他的梁徽。

        梁徽一直呆到了天黑，夏这几日举国休沐，他不休，批了大半夜奏折好不容易累得眯了会儿又惊醒，梦魇缠。

        朝中一静，无人应答，过了好一会儿，也还是没人说话

        没有祝知宜的梁徽还是梁徽吗？跟李徽、林徽、唐徽又有什么不同？

        梁徽反应过来，眸迅速黯沉去，大臣们气都不敢。

        张海福听到惊动忙将平日里准备的东西送去——君后以前的信笺。

        大军刚从南边回来那一年，皇上还经常在上朝的时候随问到：“祝密使，你觉着如何？”

        梁徽极善模仿，字迹真得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分不清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消失了，他总觉得祝知宜就一直陪在他边，同他隆冬雪中煮酒试剑，陪他檐观雨烹茶对弈，与他游湖赏花放纸鸢……

        可他没办法，不吊着这气他就要死了，他不想治。

        他一直觉得祝知宜是他的镜，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衰，以祝知宜为镜可以知正邪、识清浊、辨丑。

        这些年都是这么过的，主爷惊醒就翻翻这些东西，一封封的，当救命的符在心上，多少能好儿，不至于犯病。

        可只要一闭上梦中惊醒一摸枕畔冰冷无人时他才刻骨铭心知到，那个人是真的不在他边了。

        几个言官旧事重提，被乾午门当众仗板，谁也不敢求。

        梁徽坐明堂面无表地沉默，不知在想什么。

        梁徽知张福海还忧心忡忡地悄悄去问过太医这是个什么怔，有没有得治。

        梁徽班师回朝整顿朝纲时的时候祝知宜没有现，他遣散后的时候没有现，每一年中秋、除夕、元宵和他的生辰他都没有现，直到他翻审太傅一案的时候他都没有现，那一刻，梁徽觉得祝知宜是真的永远不会再现了。

        近年皇帝跟换了个芯似的，谁也不知里住着什么妖鬼怪，整个人都阴瘆得很，每每有人被罚了便想起那位的好来了。

        不能太匠气，那人诗才造诣深厚，独秀句。

        假的那些是梁徽自己写的，梁徽太思念祝知宜，思念到模仿他的字迹给自己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