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李宛淑画画的老师离去前将在廷画院供职的师弟荐与她,以问画艺之便。工匠本属工辖,另有分军匠人士供奉庭隶于相关卫所。李宛淑师叔正是军籍,被授予锦衣卫军职“禄不莅政”。李宛淑记起师叔曾私告知,锦衣卫掌印后军左都督袁宗廷行二的胞妹极黄筌画作,袁大都尉大肆搜罗真迹,更有临摹湛者因技艺幸,封为营缮所丞,诰承帝旨意任从四品锦衣镇抚带俸军官。
善荣想她平日举止从容有度,谈吐温婉细致,可知如今确系至绝境。事重大,善荣虽然怜悯李家姊妹二人,不便只听片面之词,更不敢作主应,先望北敬拜天恩,因说,“主上天威圣明。我哥哥虽一时得掌卫事,不过听从主上吩咐办差,兢兢业业,如霆如雷,万不敢权僭妄,究竟最终如何,只听候圣意恩典。”李宛淑悚然一惊,忙朝南跪拜乞恩,方,“愚妹不敢痴心妄想,但求侯爷狱中看顾些个,莫令非法凌,以致家肢毁折,日后殓……无全矣。” 一语未了,已是涕泪交,哭得气短神昏。
李宛淑籍由崇庆公主筵宴献艺袁善荣,亦是无可奈何之举,为其谋一条活路,提起此节再次羞愧俯伏,“我接近袁姑娘别有所图,小人行径也。”善荣不以为忤,命人扶起,“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你我。”京墨和槐米一旁听了不免替乐平郡王妃伤心抹泪,都唏嘘,“天男之心真真是冰寒冷,令人畏怖。”又叹女孩儿不易,嫁人像投胎,碰得好就好,碰得不好也就没法儿。
返回神京家里,李宛淑将事件始末回明了父亲,求他一个主意。岂料李鲸谦唬得圆睁两,面如土,满只说,“‘嫁去的女孩儿泼去的’,嫁到人家去,就与娘家不相,也只好看她自己的命运。”并禁止李宛淑与太原书信交通信息,又吩咐卢氏严加看,不许李宛淑私自外,也不许与她去世亲娘母家过从甚密。而且李宛淑亲娘舅家里早萧疏了,两家尊长大人皆不能倚仗。
听闻此等惨厉酷刑,在场众人只觉得凉气森森,发倒竖。善荣面不忍,忙,“我知了,回家就与哥哥说去。”又温言抚她,“王妃殿诰命在玉珍重,断不至于镣钮打问,李妹妹暂且安心。”
李宛淑悲愤难抑,切齿,“熬死了上一个,又了我去填这无底的冤,不过欺我姊妹从小儿没了娘,没个舅家仗持。如今的太太禀愚犟,一味婪取财货,克啬银钱,待前孩不过面责而已。我们那个爹,自从娶了新夫人,生了儿,像是得了活龙,有也与没有的一样,饶知是个火坑,为着几千两聘定银和王妃娘娘的虚名,便将胡乱许了去。那个府里,女人争,争袭爵,这个设计没了那个的儿,那个又使厌魅咒死了这个和肚里已成形的男胎,狗咬狗一般的阴毒愚愎,却平白祸害了我。”她憋着一肚闷气,无可,念及亲姊此刻陷锦衣卫大狱,尚不知是好是歹,是活是死,不由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