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帮她弥补小时候的遗憾。
林柏楠轻轻。
光环发散的亮光遮蔽了灰暗的事实,营造好的假象,连他自己都差忘了,他是个肢残疾的废人。
虽然那天袁晴遥在车里迷迷糊糊地没说清楚,但林柏楠悟意思了。
他听蒋玲说,袁叔一家今年要去姥姥姥爷家过年,姥姥姥爷家在外省,他们大年二十八发,初七回来。
可是卷笔刀的款式太老,他找了两年都没找到一模一样的。为此,他还让林平尧载着他跑了若个文店,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在找卷笔刀,初中生了,要那玩意儿有什么用?他便对林平尧说在找一款停产的钢笔,说那个用着顺手。
一个红火车造型的卷笔刀。
他没有残疾证。
靴好像着了火,得林柏楠缩回了手。
也许蒋玲打心底还是不愿意接受事实,这么多年一直没给林柏楠办理残疾证。
他有题的经验,却没有让她消气的经验。
他不喜这样。
叹了气,蒋玲面怅然:“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你们算是门当对的,可是现在……妈妈不希望你受伤。”
林柏楠穿鞋的动作停了一,从嗓里挤一声:“嗯。”
习惯了依靠轮椅行,适应了依赖双手生活,这几年,周围的人也没把他视为异类,没人欺负他,没人嘲笑他,同学老师都把他当正常人一样对待,他甚至是优秀学生代表,是大家称赞的榜样……
姥姥葬礼之后,他就一直在找同款卷笔刀。
他拆开快递盒,给装卷笔刀的盒包上漂亮的的包装纸,再用透明胶带封好,希望她收到礼后别生他的气了……
事那天的前一天,他还把卷笔刀拆了个“首分离”,由于丢了一颗螺丝的缘故,他没来得及重新组装好就禁锢在了病床上。后来,蒋玲收拾他房间的时候把零零散散的零件给扔了,就算不扔,院后的他也组装不回去,不是他不会,而是右手几乎废用了。
*
而林柏楠本人也很排斥那个小绿本本。他见过许让哥的残疾证,照片那一栏,四分之一个钢戳印在了许让哥的额,就像额被打上了废人的烙印。
原来那个卷笔刀早扔了。
不能一起读书了。
“我有东西要给袁晴遥。”林柏楠一边说,一边用手捞起一条搭在另一条上,脱掉脚上的拖鞋,弯腰拿起加绒丁靴,撑开靴筒往脚上套。
虽然年成久远,但林柏楠记得那个卷笔刀的款式,红火车形状,盒兜是暗红的,带一个黑的小烟囱,袁晴遥四五岁时天天找他借。
中笔在林柏楠两指之间像个无苍蝇似的瞎转,他盯着自阅全对的理试卷,心想,如果哄袁晴遥开心跟解理题一样简单就好了……
换回拖鞋,把礼放在上,他划着轮椅往卧室驶去:“我去学习了。”
蒋玲走到林柏楠边,低看着急穿鞋的儿,思忖一,她开问:“你和遥遥吵架了?”
初中不同班已经让他患得患失又惶惶不安,他不能承受和她分别。
过年前,林柏楠收到了一个快递――
也不能明晃晃送给她吧?那多没惊喜。
蒋玲接着说:“你现在生活行不存在问题了,多花些功夫在学业上。上中考了,你没有那证,育统考算缺考,育课你也一节没上过,日常考零分。三十分的育成绩你一分没有,你现在虽然联考考了第二,但你扣掉三十分看看自己排多少名?你不全力以赴怎么重班?怎么升培优班?”
总不能和快递盒一起送她吧?那多糙。
他甚至琢磨要不自己一个?但卷笔刀的外壳需要使用切膜机,他只好打消这个念。直到网购开始普及,他才在翻了几百页卷笔刀之后找到了同款。
“遥遥成绩降得厉害,你学期就别老去打扰人家了。还有……”蒋玲神变得凝重,一番唠叨也沉甸甸的,“你爸那边的亲戚个个都是佼佼者,尤其是你堂,她去年考考了全省第六名,去了全国最好的医科大学,临床医学本硕博八年连读,毕业就是博士生,还拿了奖学金。妈妈希望你成为家里人的骄傲,你也不想掉队吧?”
心脏被用力揪住,林柏楠维持住表面的镇定。
“你以后不想让父母养、想自力更生,读书是你最好的路。这个社会很残酷,你只有比别人优秀百倍,才能被认可。这个理你自己也知吧?”见林柏楠了,蒋玲靠在墙上,语还休,“妈妈还有话想提醒你……”
“你去嘛?”蒋玲闻声从书房来。
林柏楠想在袁晴遥走之前把礼送给她,他给坐在电脑前的蒋玲打了声招呼:“妈,我去趟袁叔家。”
等快递的期间他还买了礼品包装纸,想把卷笔刀当作新年礼送给袁晴遥。
“那证”蒋玲说得很隐晦,但林柏楠秒懂――
亮晶晶的礼品包装纸一瞬暗淡来,和他的小鹿一样。
打好包装,林柏楠摇着轮椅快速来到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