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咱们的。”齐妈一边继续吃饭，一边说，“这人呐，作久了容易作病来。要不说还是早嫁人早生孩呢，至少是个正常人，是吧？年纪大了，脑筋又不对劲，再想嫁去就难了。我看齐全他们公司那个群里啊，女的全是老大难，给人当后妈都没人要。这要是在老家，只能给她找个邻村缺胳膊断的，我和她爸一辈都抬不起来。”

        “老大为什么难？”小琪又问。“老大难，老二难，什么难？”她可能平时听惯了大人们叫两个孩老大老二，就想当然地在思考这个新词的意思，自己掰着小胖手，念，“我是老大，弟弟是老二。”又指着姑姑和爸爸，认真，“你是老大，你是老二。对不对？”

        “你怎么说话呢？”她妈一看脸上挂不住了，立刻转移矛，“啊，给老太太两个钱，你就是孝敬了？什么钱都是家用的钱，跟你有什么关系？还跟在屁后要，以后不需要你破费！”

        “我给什么？好像你们给我什么了一样，你们什么都给齐全了，我有什么？”

        “不然呢？你给养老？你这些年给过家里什么？”

        齐盼站在她后没动，冷着脸不说话。

        她妈气得脸通红，拍桌指着齐盼，“你给我闭嘴！兔崽在这儿骂长辈，无法无天了你！……”

        一桌人不敢接茬，只能尴尬地坐着。蒋赛觉得自己一个外人坐这儿也尴尬，低摆了一会儿手机，偷偷起踅摸到沙发旁边去拿包，打算瞅准机会叫齐盼一起撤。

        “我作什么了？我赚自己的花自己的住自己的房，不会用长辈的棺材本养老钱给自己买房！”

        “……吃你的。”向亦文已经很疲惫的脑本就转不动，懒得搪她。

        “给你什么？凭什么给你？你有齐全懂事吗？从小惹祸闹事，现在这样全是你自己作来的！……给老太太两个钱就了不得了？就在这说这说那！”

        “老大难是什么？”一直安静被妈妈喂饭的小琪突然冒一句，倒把大人们吓一。

钱存哪儿了？”

        “我破费是给的破费，跟你们有什么关系？”齐盼没忍住，“你们俩掏兜给齐全凑钱买房就算了，八十多老太太都被你们北京来，把人家老屋都卖了，钱都不给留？这就是给养老？”

        “没事没事，吃咱们的，吃咱们的。”齐妈发完火，自己也觉得丢脸，只好行翻篇。

        齐盼脸立刻就不悦起来，“妈，你这样可就说不过去了。住着这么舒坦的新房，老太太两个钱也要昧，至于吗？”

        “她都八十多了，你教她什么她能记住？还不是转就忘？”她妈故意说，“我不知什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