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书画家也不得不为生计来奔波劳碌了。朋友已经没钱买他的画,但是书画家的书法和画都很顺利地卖了去。
而且售价也不是二两,而是五两――画廊拿了三两成。
梁都啊,听着就是一片富贵锦绣,人山人海,连这么一个小城市里的人际关系都理不好的书画家,去了梁都哪里还能有自在日呢?
一日小雨。朋友一单衣坐在小院里,一言不发。书画家撑着伞蹲到了他边,青灰的衣衫像画中一片烟雾缭绕的山景一般隽秀。
当然,梦想终究只是梦想。
但是朋友说的也没错。梁都繁华自有无限的彩,他一直缩在这一片小地方也不是个事。
瞧,朋友一提起梁都,一想到崔丞相,兴奋地连脸都红了。
书画家呵呵一笑:“那么说来,肯花三两买了我书画的人真是我的知己了。我不为浮名所牵绊,能获得这样的谊不也很难得吗?”
他其实……不是很想去梁都。
越是无名的书画家,他们盘剥地越是心安理得。那两幅字还是书画家死活要送给“知己”,这才免费到了朋友手中。
朋友忽然沉默了。他不着痕迹地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荷包,想,这句话算你说的有良心。
书画家沉默了。
“你不懂。”朋友摇摇,“不是是金总会发光,而是我想发光,就必须得用金――我从前只看朝堂上花团锦簇,却不知官员们之间的结党营私如此猖狂。有钱才可以打通上关窍,让别人认真听你说那么一两句话。”
联想起自己近日的际遇,朋友犹豫了一会儿,问书画家:“你不是说自己隐居在这里是为了求山真意吗,求得怎么样了?”
“你别灰心。”书画家说,“就像你说过的,是金总会发光的。”
朋友也不是故意给画廊送钱,而是……他见过书画家的米缸。朋友再不什么,书画家就穷得真・揭不开锅了。
此时的书画家没有知名,但是贩卖书画却也够他温饱了。朋友想象中的境完全颠倒了过来――现在是书画家在照顾他。
“我想走一条清风明月的大,却必须加这一群蝇营狗苟才能扶摇直上。”朋友喃喃,“世上哪有这样的理呢?”
朋友笑了,却又忍不住用袖遮住自己上扬的唇角。只是清了清嗓,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书画家的肩膀,话语中有对未来无限的遐想:
一穷二白的书画家和家中落的朋友一起扎了梁都这个生梦想又破灭梦想的纸醉金迷之地,风光大好尽在前,却都只属于别人;而他们俩却如涸辙之鲋,被接二连三的麻烦和纠结折磨地烦不胜烦。
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书画家斟酌了一会儿,回答说:“好吧。”
“放心,等我了崔大人的手,我一定给你引荐他。崔大人惜才,你一定能让更多人看见你的书画的。”
更何况……那里还有朋友心心念念要效忠的崔丞相。
朋友:“……嗨,世人最喜拜踩低。他们哪是看中崔丞相的画,只是看中崔丞相的名气,摆在家里有脸面罢了。越是位权重,就越是喜摆这些花架。”
毕竟是寸土寸金的梁都啊。
“那……你要跟我一起去梁都吗?”朋友试探地说,“男汉大丈夫,我自然是不担心你一个人在这儿会过得不好。只是梁都毕竟是天脚,机遇多――毕竟你们这些书画大家也是要吃饭的,试着闯一闯嘛。”
书画家的画被摆在了最阴暗的角落里――要不是朋友特地去找,恐怕找都找不到。
书画家了嘴角,诚实地说:“也就这样吧。”
城里的书肆和画廊被同一家人承包了,拿书画当牟取暴利的生意,行事不大很厚,对书画家也没有上一个东家那么宽厚了。
朋友四遂自荐,却四碰。
这座小城,真的不是适合书画家生长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