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君、繁家兄弟，你三人守住院门。”以防许仲暴起发难，带着许母突围冲。

        荀

        许季吓了一，急忙起，将她扶住，叫：“阿母？”许母用尽全力气，抓住许季的臂膀，无声啜泣，却咬紧了牙，不肯说一句：“中郎快走！”

        许季曾随荀绲读书，荀贞待他又如风和，实不愿两边血冲突。他说：“字字为真。大兄待阿母、待我，如待亲母、亲弟。”

        荀贞心：“带同党也好、不带同党也罢，又有何不同呢？我虽善待许母，但今晚，许母是绝对不能交给许仲的。如若交给，不但在乡里轻侠面前颜面尽失，且必会招来县君的惩。”

        “当务之急，不能让他带走许母。”

        “我为亭长，你是逃犯，照律令，我本该将你绳之於法。只是，抓你不难，不伤你阿母的心却太难。许君，你的母亲我不能放，你，我也不会抓。你走吧！”

        荀贞吩咐妥当，稳住心神，远观许家母说话。今夜是否会有转机，就全看许母了。也不知连日来的善待服侍，会有几分作用？他细细观看许仲，心：“闻此人名声已久，今夜初见。本以为他是怎样的一条昂藏大汉，却不料如此瘦小。”

        许母抹着泪，说：“荀郎待俺，如待亲母。让自己的屋给俺住，每到饭时，跪行奉饭。怕俺冷了，拿自己的被褥给俺。这一切，你弟都看在中。中郎，你已杀人亡命，今夜突然跑来，又迫荀郎将俺放走。且不说俺老了，能跑去哪里？就说这么，对得起荀郎么？……，因为俺，你杀了人；再因为俺，要让荀郎受县君的责罚么？”

        程偃深以为然：“丈夫一诺千金。阿褒，你也忒把细了。许仲不是假的人。”问荀贞，“只是该如何是好？”

        杜买拽了荀贞到一边，耳语：“荀君，许仲固然纯孝，但今夜若将他放走？话传去，怕会引来县君的雷霆大怒啊！”

        诸人皆以为然。尽他们对许仲或敬或畏，但职责所在，如果今夜真被他劫走了人，除非他们肯放一切，跟着他亡命江湖，否则正如荀贞所说，县君的怒火是谁也承受不起的。

        他交代完，也不等许季答话，昂然起，大步走到荀贞近前，先将佩刀解，捧在手上，接着跪倒在地，腰说：“许仲无知，不知荀君大恩，险陷不义。适才见荀君诸人与家母并坐，又见幼弟场中舞蹈，以为是荀君在戏母、弟，故此言语冒犯，任请责罚。……，我愿投案自首，换家母归家。”地将佩刀捧起，俯在地。

复方才镇定自如的表现，手足无措。

        一个甘愿放武，为救母而投案自首。一个偏偏不肯要这件大功，为不伤许母的心，甘愿冒受县君惩罚的危险将之放走。陈褒、程偃诸人看得花缭乱，面面相觑。

        适才还步步紧，转间献刀自首，而其中的原因只是许母的一句话。这转变太快，诸人瞠目结。

        场中最伤心、最为难的是许母了，一边是危难中待她如待亲母的荀贞，一边是孝顺的亲，她两个都不想伤害，但现如今的况，却必须选择舍弃一个。是舍弃荀贞，还是舍弃亲？她浑浊的中泪长，看着许仲献刀，听着他自愿投案，心如绞痛，摇摇倒。

        荀贞目睹许母悲容，长叹一声，说：“有其母，必有其！许君，我今夜方知这天为何会有你这样纯孝仁德的奇男了！”将许仲扶起，接过他的佩刀，亲手给他挂回腰间。

        他摇了摇，说：“许仲声名在外，不会欺瞒我等。他说是独前来，便是独前来了。”

        许仲见其母容哀戚，言语恳切，又闻其弟证实，立刻了决定，伏地，给许母磕了三个，说：“既如此，孩儿不孝，不能再尽膝了。”交代许季，“阿母十月怀胎，将你我养大，若不孝顺，愧为人。我以后不在家中，你要尽心尽力地侍奉母亲。”

        荀贞善解人意，对杜买、陈褒等人使了个，退到远，留个足够的空间和距离供许家母说话。被许仲这么一闹，诸人的酒早都醒了。陈褒凑到荀贞边，低声说：“荀君，要不要小人去看一看？”他是个谨慎人，言外之意，去看看许仲有没有带同党来。

        “荀君？”

        杜买、繁家兄弟应了声是，悄悄去到院门，各寻地利之站定，握住刀柄，面对院中的许家母，如临大敌。

        ——男女不同席。虽说在底层社会，甚至上层社会中，男女混坐吃饭饮酒的况不是没有，但如果严格地照礼法，即便许母已经年迈，荀贞他们也是不该与之坐在一块儿吃饭的。

        许仲呆了呆：“……，荀君待阿母如待亲母？”

        没了荀贞等人围在边，许仲将刀，放在地上，一手握住，跪在地上。许季也跪了。两人并成一排，拜倒在许母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