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笑，轰然应诺，簇拥着荀贞，转回乡中。

        ……

        荀贞负手立在乡界，看文聘疾行，撵上秦等人，两拨人合成一队，在官上渐行渐远。一阵北风来，卷动路边田中的麦苗，如波涛起伏，远望青翠可喜。再远，有些许树木，稀稀疏疏的，早落光了叶，唯余枝，亦随风摇摆。瑟瑟风声，充满田野，争耳中。

        许仲、苏则、苏正诸人莫名其妙，面面相觑，本以为荀贞或是在回味今天捕拿第三氏时的惊险，又或者是因为事办成而正在放松，却全都没有想到他却说了这么一段话来。

        “‘树德莫如滋’。”

        果然，三日之后，经过朱敞的亲自审问，有胡/平的人证，有“生两，天将二日”的“证”，又有第三明因为受刑不过，为求早死，而承认的“罪行”供，诸般证据齐全，算是彻底将此罪坐实，办成了“铁案”。

        文聘一怔，说：“君待我有大恩，我视君如师长。师长有事，弟服其劳。荀君，有什么事儿？你只说来。不论我能办得到、还是办不到，都必尽力而为。”

        当秦再

        ……

        “你看这田野翠绿，远树枯瑟，一枯一荣，却又彼此洽，令人惊叹。天地造化，竟至於斯！”

        这说话之人大约读过书，说起话来，文绉绉的。

        文聘的从父自然就是文直，在县中任职，是县令朱敞的同乡、亲信。文聘问：“什么话？”

        许仲、苏则、苏正诸人或者不读书，或者只是识字而已，不明白荀贞说的那五个字是什么意思，文聘却是知的。“树德莫如滋，云疾莫如尽”。荀贞说的重显然是后半句。

        荀贞顺利拿第三氏族人，虽然“妖言”罪还没落实，但有了文直在其中活动，再加上秦之前不是承诺的承诺：“若这些罪名皆属实，族其三属也不为错”，想必用不了多久，这个罪名也就能坐实了。至於县令朱敞会不会认可？以他对荀贞的欣赏和荀贞荀氏的背景以及新来的郡守是荀氏姻亲这种种况来看，料来他也绝对不会节外生枝的。

        许仲见他看的神，问：“荀君，在看什么？”

派人将第三氏的族人、宾客全看住，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心，当即令江禽、甲、丙，带了两三个轻侠留在里中，其吃住自有本地里长安排。

        荀贞心：“我在说的自然是冬已去，已来，今日拿第三氏，乡中的枯枝已去，余的，只等麦苗长成，便是收获之日了。”微微一笑，说：“我在说，今天顺利拿了第三氏，觉上的压力为之一轻。大苏君、小苏君，你们先别急着回繁阳，今天晚上，我请你们吃酒！”

        苏则问：“荀君你在说什么啊？”

        “‘树德莫如滋’？”文聘立刻明白过来，应：“是！”弯腰作揖，行了个礼，招手叫宾客把自家的坐骑牵来，翻上，带人自去。

        荀贞将秦送到乡界，拱手作别，看着他与左球将第三氏疑犯押送走远后，转首对侍从左侧的文聘说：“仲业，我有一事相求。”

        秦打而行，两个甲士随其左右，皆执长矛，而行。后是左球，带着几个县卒押送第三氏的那些被捕族人。再后边是荀贞，带着许仲、苏则、苏正诸人押后。

        “你也和秦公一起回县里去吧。回去后，替我给你从父说一句话。”

        连疑犯带甲士，一行五六十人，迎着萧瑟的寒风，从巷中走过。巷两边各家各，俱皆胆颤，伏在门，恭送他们离开，不敢抬。听得他们脚步声走远，有胆大的方才敢膝行到门，小心翼翼地探向外看，人群中，一个特别显的背影落在中，裹帻巾，腰佩印绶，侧边带刀，昂首直行，可不是正是荀贞！有里民不觉慨，说：“往日也曾在集上见过荀君，当时只觉他恂恂儒雅，不敢信他任亭长时曾闻鼓而起，夜半击盗！今日观之，我方信矣！”

        县中没有杀人的权力，朱敞随即上书郡中，请郡中审、批复。郡守阴修是荀氏的姻亲，负责审的吏员在听说此案是由荀贞告发的后，自无拦阻之理，痛痛快快地画了一个诺。偌大的一个第三氏，加上被牵连到的宾客、亲戚、友朋，三百多人的命，就此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