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太守意识地接住、打开，往上边看。

        郡主簿、县廷椽虽然都是百石吏，但一个在郡里，是太守亲信，一个在县里，只是个较为重要的县吏，威权截然不同，故而王兰一副上官的语气。

        他伏在地上，把奏记举了好一会儿，双臂都酸麻了，还没有人来拿。他赶了小半夜的路，风寒交迫，力早就不支，实在撑不住，偷向堂上看。文太守呆若木鸡。五官椽韩亮一脸惊惧。主簿王兰张大了嘴，适才“上官”的傲气不翼而飞。计吏郭图的脸上阴晴不定。

        钟繇注意到他神茫然，也不知把这奏记看去了没有。

        王兰回过神来，大叫：“明府，快上书朝廷求援，请朝廷速遣将平定。”

        文太守勉说：“让他来罢。”

        小吏在堂外阶前扯住他，叫他先把冠带、衣上的积雪打掉。他哪里等得及？随便拍了两拍，挣开小吏的手，三两步跨过台阶，匆匆堂。

        “关系一郡安危？奉了颍阴县令之命，只能当面禀与明府？”颍阴，荀贞不就是颍阴人么？钟繇面陡变，想：“难？……。”立刻言说，“既是奉了颍阴县令之命，明府不妨一见。”

        郭图虽然忌恨荀贞、荀彧，但他人很聪明，也地从这句话里嗅到了一不一般的味，想：“太守才刚坐堂，这个廷椽就来求见。他要么是昨天晚上到的，要么是赶了半夜的路刚到。不是哪一个，都说明颍阴发生了大事。”渐渐收起了笑容，破天荒地赞同起钟繇的意见，亦：“功曹说的不错，既是颍阴县令遣他来的，明府不妨召他见。”

        文太守是个重视份礼仪的人，先闻“县廷椽求见”已是不喜，见他失礼，更是不喜，沉脸，只当没看见他，端起茶碗，低轻抿温汤。

        堂上的一片沉默中，钟繇最先恢复过来，接过胡勉的奏记，呈给文太守。

        这小吏躬退，过得多时，领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百石吏员院。正是颍阴廷椽胡勉。

        文太守缓过劲来，一目十行，匆忙将颍阴县令的奏记看完，扔到一边，说：“对，对，立刻上书朝廷，请朝廷遣将平定！王兰，取纸笔来。”

        小吏说：“他说有关系到一郡安危的要事禀报。吏问他是什么事儿，他又不肯说，只说奉了颍阴县令之命，此事只能当面禀与明府。”

        韩亮惶怖地说：“颍阴百姓乱，颍阴的太平反了么？颍阴的太平若反，那咱们阳翟？那我们舞阳？哎呀，适才钟功曹说本郡太平的渠帅波才、波连离家外，不知去向，他们、他们。对了，胡廷椽说什么？说陈是波才、波连的党羽？……，波才、波连消失不见，陈纠众反叛，颍阴百姓乱。”

        “吾县西乡太平小帅，本郡太平渠帅波才、波连的党羽陈纠众反叛”几个字耳，堂上诸人的神全变了。

        只听得一声脆响，众人举目望去，是文太守手里的茶碗掉在了地上，温汤撒了一地，溅到他的膝盖上，还好衣服厚，没有着。

        王兰连带爬，拿了纸笔，铺放案上，挽起袖用力磨墨。

        一连串的突发事件放在一起，任是傻也能看：太平真要造反了。

        文太守颤抖着手，拿起笔就往纸上写，写了好几个字才想起来笔上尚未蘸墨。王兰还没把墨磨好。

        他在地，带着哭腔，连声叫：“明府，明府，太平反了！反了！”

的曹椽都在等着府君召见。一个颍阴的廷椽掺什么乱？问他有什么事儿，打发去该去的曹院办理就是。”

        胡勉没功夫计较这些，跪拜在地，从怀里取颍阴县令的奏记，捧过，说：“昨夜戌时，吾县西乡太平小帅，本郡太平渠帅波才、波连的党羽陈纠众反叛，被乡民原盼等人斩杀。”

        ……

        颍阴离阳翟四五十里地，胡勉冒雪奔驰了小半夜，脸被冻得通红，上全是落雪。

        胡勉顿了顿，见文太守一副愕然的样，似无问话的意思，继续说：“昨夜时，故北督邮荀贞遇刺，行刺者本郡太平渠帅波才同产弟波连门宾客。昨夜卯时初，吾县百姓乱。这是吾县县令的奏记，请明府观看。”

        王兰问：“你求见府君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