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成为了最顶级的女乐,成为了一座官伎馆的都知,也改变不了她被物化的本质!在这个世界,她谈不上尊严,谈不上自由,所谓众人拥簇的热闹,也只不过是一众虚伪――她接触的客人,大都是彬彬有礼的那类,是行院女子眼中的好客人。但就是这样的人,也总会不经意间流露出对她的不在意。
他们当然不是故意的,很多人甚至是真正视她为女神的!然而这没用,从小到大的耳濡目染,环境对他们的影响,让一些东西已经根深蒂固。最大的‘歧视’就是,当事人根本不认为这是歧视!
在这种情况下,红妃甚至有些痛恨自己成为了女乐,还是这样出众的女乐。
这让她的生活好了很多,相比起绝大多数女子,获得了更多的尊严...但也是如此,她才有余地去想那么多,然后就是无尽的痛苦。
如果一开始,他连这样‘虚幻’的美好都不能有,比如成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司良籍女子,甚至底层行院女子――日常的生活就要耗尽全部的力气了,那个时候她会更多精力关注生存。
于是,在红妃最风光、最烈火烹油的时候,她有了轻微的厌世倾向。
有命活着,她也不会去自杀,但潜意识里确实没那么在意‘危险’了。一些事,正常人会明哲保身,再不济也会意识到其中的危险,为之忧虑,并且做点儿什么。而红妃不会那样,她就静静地看着事情发展。
她有的时候意识到了会引火烧身,但她并不觉得忧惧,只觉得轻飘飘的,甚至有点儿愉快。
这些事秦娘姨不懂,只不过按照她的理解,她也很快释然了,不再想这事――她想的是自家娘子的靠山很多,而且个个都很厉害,这样的事委实不算什么,只要防着小人暗算就是了。
而防小人暗算,对于女乐来说不难...等闲之人,根本没机会接近红妃。
朱英来到的时候,红妃还在刻那些沉香木。红妃看到他来,便让人收拾了,一边洗手,一边看向朱英身后,除了几个门客外,还有一个让红妃意外的面孔。
朱英发觉红妃在看自己身后的人,轻声道:“红妃识得他?”
“是赵公子...”红妃说了两句,然后才道:“有幸在各处见过几回,赵公子登门来却是第一回 。”
这个人就是赵瑾,张采萍和朱英确实分了,但两人好了几年呢,朱英身边的人张采萍自然都认识,其中一些还有不小的交情。虽然随着朱英与张采萍分开,那些交情也飞速贬值了,但偶尔还是有能派上用场的。
总之,通过一些弯弯绕绕的关系,赵瑾和朱英搭上了,成为了能跟在朱英身边趋奉的‘帮闲’之一。
赵瑾笑了一下,并不因为自己是朱英的‘帮闲’就很卑微的样子,举止非常大方,显示出不俗的气度。道:“常想得见师娘子,只是不能如愿...原来是师娘子门第,一般人登不得也是常理。”
这样的话有的人说来是有嘲讽之意的,但赵瑾这里就显得很真诚。
这也是赵瑾总能情场得意的原因之一,不管怎样他身上都有一种少年真诚,以及多多少少的浪子气息。教一些女子明知道他是万丈深渊,也不得不踏入这温柔陷阱。
然而平日里无往而不利的小招数此时却没有发挥应有的用处,红妃只是很平常地看了他一会儿。既没有多看,也没有故意不看,然后就看到了朱英,摇头道:“大王何必带他来呢?实在没意思。”
这话没头没尾的,只听字面意思的话,还当是红妃讨厌赵瑾呢!
真实情况当然不是红妃讨厌赵瑾――但不管怎么说,这总是让赵瑾猝不及防的‘坏消息’,他不太明白,他和红妃连话都没说过几次,就算要得罪人,应该也没机会吧?若说是他追求红妃的事,他自问不是一个讨人厌的追求者,如今的情况实在是他始料未及的。
相比起赵瑾的不明所以,朱英显然要清楚情况一些,听到红妃的话后,他定定地看着红妃,然后就大笑起来。过了好一会儿,笑得没力气了,才歪在红妃的美人榻上,侧身看着红妃道:“你啊你,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
朱英没见过耶律阿齐,或者说,就算在一些特定的场合有过匆匆一面,也属于没留下印象的那类。但朱英不是傻子,对下面的人的控制也没有松散到那程度――当赵瑾被推到他身边来的时候,就有人悄悄告诉了他一些事。
这些事主要包含两个方面,一个是赵瑾长得像耶律阿齐,一个是赵瑾和张采萍交往颇多。之所以主要提到这两点,是因为前者和红妃有关,后者和张采萍有关。在其他人眼中,这就是一个是新欢,另一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