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早朝拖得久,炉中的龙涎香也快将烧尽了,底下立侍的内官要去添香,刘宪侧头轻道了一句:“换南海的崖香。”内官领话去了。
不多时,鹤首中吐出的烟色淡下来。刘宪立在魏钊身侧,了无情绪地看了一眼徐牧。徐牧嗅到了炉中烧出的崖香,他突然有一丝惶恐。人心与人性相互搏斗,看似给出的是信号,却也有可能是一个陷阱的引着。
魏钊从新坐回龙椅,“范大人,说吧。”
范有阳跪得实在久了,眼睛里已经开始发潮,声音也颤巍巍的。
“寺内直夜的僧人……曾……曾……臣万万死,值夜的僧人曾目睹太妃娘娘与官家……”
“范大人,一言定生死,大人出口无路,要不要慎一慎。”
魏钊的声音不大,却说得范有阳额头陡然渗出了汗。
“臣……臣是具实以论……臣知万死,仍不敢负君啊……”
梁太尉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道:“官家,范大人也是年过五十的人了,身体有恙,还请官家恕
罪,这……”
谁知他的话音还未落,垂拱殿后面的画帘被一双宫人撩开,画帘里面是一挂晶莹剔透的水晶帘,铜线串着圆润的水精珠子,无风不动,只在缝隙之间,渐渐勾勒出两个女人的身影。
刘宪回身,躬身亲自撩开珠帘。
帘后程灵一袭大红罗朱衣,亲手扶着一个妇人缓缓走出来。
那妇人身着正蓝底万字纹大袖罗衣,头带金龙翠凤的龙凤冠,虽体态孱弱,但面目精神尚可。她扶着程灵的手走出来,垂拱殿所有的人都愣了神。
魏钊起身,下阶行至那妇人面前下拜行礼:“母后。”
这一声称呼出来,众臣方反应过来,纷纷跪下行礼。
周太后一病多年,就连太后的册封礼都是省了的,平常年节里,各处的诰命们要去朝贺什么的,也都是被程灵推挡了的,更别说什么价节年宴上,更是多年不见太后,原本以为白马寺能磕回头的,谁知又传出太后病得不好的消息,这会儿见周太后这样安安稳稳的走出来,又是这个场合下走到垂拱殿上来,众臣心里各有揣测。
周太后低手,“吾儿起来,众卿家也免礼。”
魏钊替过程灵的手,扶太后在龙椅上坐下。
周太后低头看向仍然跪在殿中的范有阳,开口道:“范卿,哀家与何氏也很久未见了,她可还好。”
何氏是范有阳的妻子,上了些年纪的人,哪里经得起这样忆往追昔的有情话。周太后的话音落下须臾,范有阳竟潮红了眼睛,他已经是极疲倦了,又是被徐牧逼着说这些不由衷的话,骑虎难下,突然有这么个人提及家中,提及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