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的牢房就在那把紫檀椅的对面。
其他的囚犯都站了起来,这个声音对久在牢中的人来说,如同天籁一般。
刘宪坐在牢中一角,双手搭在膝上,抬眯着睛看那张紫檀椅,跟他有关的很多东西都被许成宗清理去了,唯独留这把椅,端端正正地摆在他的面前。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因果轮回一般。
“你听不懂朕的话了?”
狱卒也是刑大牢里的老人了,很早以前就认识他,加上外面白庆年,杨嗣宜等人拼了命的多方打,受人恩惠,自然对他客气。他声气地呵退了其他的人,这才弯腰打开牢门,对刘宪:“刘知都,有人要见您。”
殷绣咳了几声,魏钊取过一旁的披风替她她披上,声稍平和来,一面替殷绣系领的系绳,一面对杨嗣宜:“稳着些。”
杨嗣宜抬悄悄看了一魏钊,又看了一殷绣,只觉二人之间气氛诡异,也不敢再问了,忙对驾车人:“去刑。”
刑的大牢在大陈的西面。
“啊……这会儿吗?”
刘宪对这里并不陌生。前朝的刑,几乎是揽在他手中,先帝不理朝政,所以,与其说是大陈的监牢,到不如说和掖庭狱一样,是他杀伐决断的地方。刑房中的那把紫檀椅,是当年的刑尚书,为了讨好特意安置在其中,用的是上好的小叶紫檀打造,材料是东门司的,手工是汴京城最有名的工匠。
杨嗣宜站得有些远,听到魏钊唤他,忙跑过来,“官家。怎么?”
因为私用紫檀不和规矩,为了不走漏消息,当时的刑尚书,甚至把那个工匠师傅活活勒死在刑大牢。
从那个时候起,是非的界限于他而言,就已经不清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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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年代,真的是个乱世,疯狂攫取权力的时候,刘宪对人命这个东西也没有什么心疼和敬畏。他坐在那把椅上,看到太多昂着颅的读书人,最后匍匐在地,苦苦哀求。很多寻死觅活的人,最后,为了求一净的,跪在他的面前磕。
刘宪回想过去,突然觉得自己如今的狼狈境,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对时代和历史的赎罪。上寒冷,心平宁,甚至找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定之。
魏钊命许成宗接刑以来,刑清查历年冤案,为很多人平反,释放了很多人,这一两年,刑狱冷清,偶尔,甚至能听到遥远的大陈里,传来的更漏之声。
“去刑大牢。”
起了,朝外:“杨嗣宜!”
刘宪抬起来,走来的仍然是这几天那个又黑又状的狱卒。
刑狱的大门被打开。铁质的门锁链沉重的拖过地面,发哗啦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