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哄则已,一哄他果然更害怕了。有我挡着,他不敢往门外跑,只能手忙脚乱地往床榻里缩。我揪着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拎了来。
善人不肯留名是德行,而我这个恶人不敢留名是源于仅剩的一儿羞耻心。冤有债有主,恨一个虚无的影,总比恨他所谓的叔母要好得多。
这话还真虚伪。等他长大,明白了这些腌臢之事,恐怕恨都恨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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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我自己都说不好,为什么偏偏留了那小崽一命。毕竟我原本是打定主意送他们一家人去地府团聚的。
左昭恒的瞳是浅褐,而妙音门则是一脉相传的紫灰。为何这孩却生了一双墨瞳?
男孩年岁太小、太稚气,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几乎被吓傻了。他母亲的血溅了他满,我知,只要一刀,就能轻松了结他的命。
我确信,他从未见过我。可他却望着我,又齿清晰地喊了一遍。
侍女不以为意:“家主说他今日定会
他会成为我手杀得最轻易的亡魂。
“……叔母。”
听到这里,我不觉停了脚步。
提及那位小公,众人的兴致更加昂,都猜测起了他幸存来的缘故。没人能想明白,行凶者杀成,怎么偏偏放过了一个叁岁孩童?
万仙山,我拿妖族的名帖,扮作远来贺之人请求拜见新夫人云绮。
那时我可能已经疯了,看他从愣怔中醒悟过来,瘪着嘴要哭,竟还扯了一抹笑柔声哄他。
既然已经定决心,我便不再留恋。依稀记得左耀卿提过这孩的名字,我想了想,轻轻:“成简,好好长大吧。”
我一就愣住了。
万万没想到,转的一瞬间,方才一直抖着忍哭的男孩突然嚎啕起来。我吓了一,回看他,只听他糊呢喃:“叔、叔母……”
若非清楚,我甚至都要怀疑他是左耀卿的儿了。
噗呲一声,我不由掩唇笑了声。茶棚里的人听见笑声,都满脸困惑地朝我看来。我赶忙拢了拢帷帽,径直走开了。
赶七大门派了。倒是云绮姑娘天资不凡,若再嫁修仙世家,定然能续凌霄宗千年气运。”
“啊,如此说来真是一对璧人。”我酸溜溜:“只是听闻家主仍在闭关,这可不是小事。婚礼办在此时倒有些匆忙……”
杀了乔伊后,我尤不解恨,攥着匕首一抬,正对上了他惊恐万分的神。
离山门还有段路,我慢悠悠地走,边走边想。
我终于听不去了,当即一掌拍昏了他,落荒而逃。
四张灯结彩,红得刺目。路上,我和侍女有一搭没一搭扯起闲话来:“你家小大喜,左家家主定然十分看重她。”
“依我看,此举实在愚蠢。”一番七嘴八后,某人如是总结:“这样的血海深仇,岂能不报?待左小公成人,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定会揪那人。”
“别怕,你别怕,不会很疼的。”
手中似了劲般颤动,我叹了气,颓然放匕首,不愿再看这孩的睛。我花颜自诩所为向来无愧于心,走到今日这一步,我不后悔。唯有左耀卿,我终究对不住他。
“那是自然。”侍女有些骄傲:“我家小同家主自幼相识,青梅竹,姻缘天定。这些布置都是家主亲吩咐来的,小说要从简,家主怎么也不依。”
“……啧啧啧,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都左夫人死状奇惨,妙音门原不肯善罢甘休,也不知近来怎么又没动静了。我猜,恐怕是顾及左小公年幼。”
不过,恨就恨吧,总归也报复不到我上了。且让左耀卿去烦神。
隆恩这个长老的名着实好用,云绮的侍女见我奉着锦盒,没有多问,便领我了山门。
“……这些门派从上古代代相传至今,哪个没有数十万年的底蕴,怎可能轻易消亡?你瞧左家这一回,四年光景换了叁位家主,不还是撑过来了么。”
锋锐的刀尖闪着冷光,折在他的瞳中,似沉沉夜的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