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孟开平一直牢牢铭记在心。

        那枪是标准的军中之，通长一尺六丈，枪柄为攒竹柄，悬红缨，舞起来威风凛凛。尽孟开平量未成，可孟顺兴依旧：“你不是想学正经武艺么，今后我不山的时候，你便跟着我在院中练习枪法。”

        见儿喜不自胜，一个劲儿傻笑，他又叹了气：“你还好意思当着你大哥的面说我偏心，小没良心的，我偏的分明是你！你以为学武是什么好事？”

        一听这话，孟顺兴腾地一站起，孟开广也大惊。

好听，那往后山里囤那么多兵作甚？还不是想着另谋路？”

        当夜，孟家的烛火始终未歇。孟开平如愿靠作死挨了顿更狠的，躺在床上好几日不了地。

        *

        他默默地想，也许这回真把老爹惹狠了，今后能不能门都难说了。

        孟开平蹲在草丛里，看着父亲用树枝在地上画的图样，若有所思。

        围师必阙，阙则必，则易散，可破之也。

        她立刻翻来，趴在地

        所以，他只消留一扇大开的城门，她便会以为尚有“生路”可走。

        师杭被男人一把丢在榻上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半昏半醒的状态。

        一杆长枪。

        孟开平那时本理解不了父亲的苦心，他只拍着脯，信誓旦旦：“我发誓一定好好学，绝不给您和大哥丢脸。”

        孟顺兴形魁梧大，早年又跟着位寺院住持学了套好功法，轻易了结寻常男不在话。他大步去往小儿面前，低瞪他，长久不语。

        “我说呢，你小整日往后山瞎跑什么，原来是摸东西去了……”

        “那爹您要是山呢……”孟开平快被惊喜冲昏了，愣愣。

        林中的小鹿最是机警，往往会默默观察，直到风波将平之时再乘机逃离。他料定她就是那小鹿，故而最后一日城门将闭之时，他就在这里等着她。

        “你且将叁面围死，只留一个可掌控的缺，既能让敌人摇摆不定、丧失斗志，又能引蛇。”孟顺兴缓缓：“围叁阙一，虚留生路，一定能帮你猎到最想要的猎。”

        闻言，孟顺兴一巴掌拍在他脑壳上，懒得听他的废话：“那就跟老上山猎熊去！”

        孟顺兴终于颔首：“一寸长，一寸，你大哥幼时也是从此练起的。‘月棍年刀一辈枪’，你若能将这件使好了，旁的亦不在话。”

        然而，他却万万没想到，等到他双脚终于能沾地了，孟顺兴竟送了他一样礼。

        她骑过，却没骑过这样烈的。自家府里那匹踏雪个小、脾气温驯，跑起来便是松开缰绳也绝不会把人颠去；可这男人的简直跟发了狂似的，跑到最后，师杭一心只想吐。

        “爹，我乐意学！”

        孟顺兴脸都黑了，抬脚一踢他弯，见孟开平龇牙咧嘴跪在地上，接着便去寻麻绳来：“真真反了天，今日定要将你吊起来打！”

        果然，等她被切切实实甩在榻上以后，便再也忍不住了。

        那日离开师府后，他便想，或许这就是一场狩猎。因为他的大意与鲁莽，猎闻风而逃，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已经牢牢占据上风了，整个徽州城都在他的治，她终究跑不这个猎场。

        是孟顺兴教给他，如何布局套、如何诱捕追踪，乃至于如何与对手玩心术。

        于是自那年秋天起，孟开平除却练武，还开始跟着他爹山，日日忙碌，再也没功夫跟同村的孩童们胡闹了。

        与他所预想的不同，狩猎并不是一件容易事，蛮力无用，反而很讲求策略计谋。孟开平不识字，更没读过兵书，但他后来打仗甫一带兵就能得胜，凭借的全是父亲当年在狩猎时的言传教。

        “你记着，穷寇莫追后面还有一句，叫围城必阙。”孟顺兴这样对他说：“倘或你已占了上风，那便更要懂得张弛有度，不可将敌人迫过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