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徽治国还行，治真不怎么样，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太后手这一笔一笔烂账他也从不过问。

        祝知宜有些不解地凝了此人两秒，又开始讲理，《明德》《懿礼》某册某页，条条规规要给人掰碎了开了讲明白，又命京羽卫押那掌司，就在百官众目睽睽之，去其官饰官服。

        梁徽就这么专注看着他，神宽和笑，极有耐心似的，只有祝知宜受到了他的势，可见对方是非要他在这百官面前叫来。

        散了朝，诸位官恭送君后回，殿门一开，众人皆是赫然一惊。

        “……”祝知宜鸡疙瘩一起，回礼：“皇——”?梁徽打断他，又喊了一声：“清规。”

        祝知宜皱了皱眉，训历来就没有皇上亲临的，梁徽来什么？这是信不过他？

        这面的人知急了，新主外柔刚，说一不二，纷纷表忠心。

        他脸盲，认不全人，但问起话来毫不糊，三言两语命中要害，各司越答越不敢糊，祝知宜看边有人暗地抬手汗，不枉自己这几日天天看账到三更半夜。

        新君后本不常理牌，他都不屑撤你这尚房掌司的职，直接便把中采购这一块职能从尚房剥离来交给三司库。这无异于釜底薪，往后无论是这位赵掌司，还是太后手中那几块令牌都没了用。

        祝知宜说要看采购账本，尚房掌司推脱账薄为秘，只认印令，无令不开封。

        那日输了剑后他就去问了梁徽的字以备不时之需，谁料梁徽真的一直记在心上，并且不准备给他浑摸鱼的机会。

        玉屏跟了祝知宜这些时日，也不似从前怕他，端了昨夜那玉簪来问：“君后，发束太素了，要不要把这簪也上。”君后这张谪仙凡似的脸天天清汤寡的可惜了，务府送来的绫罗绸缎、佩环玉饰如今都压了箱底。

        语气淡淡的，丰唇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然后扫了一他后边乌泱泱一群人，目光回到祝知宜脸上，好整以暇地等他想起来。

        各长官顾不得讶异，跪了一地请安。

        玉冠、佩环、紫金绣边外袍，是圣上。

        祝知宜只好着唤他：“君庭。”

        宣和殿百司参拜，祝知宜抬手受礼，他本是生了一副和善的观音相，但不笑便端严清肃，正气端然。昨晚记人名又记到夜中，这会儿撑着气不大好，倒是显得有些清冷不近人。

        真的要叫么？

        祝知宜知这是人家的阳奉阴违，也不当真。

        梁徽走过去将人纳伞，当着各司百官的面柔声喊：“清规。”

        一顿杀鸡儆猴把在场之人得脊背生凉。

        梁徽微微一笑

        “……”祝知宜想起来了，他比剑输了。

        谁都知印令还在太后那儿。

        天不知什么时候又飘起雪来，皑皑一片，仿佛要把大地都埋起来，旷寂天地间，一人执伞站在殿前梅花树，长玉立，眉目漆黑，带淡笑望向他们君后。

        祝知宜可有可无，玉屏便给他上。

        第4章  小青天

        梁徽看祝知宜从玉阶上走来，他今日披了件鲜红外袍，衬着雪更显肤白，妙目漆黑，薄唇文秀，眉心一痣，白雪烈火，如不染尘埃的画中仙。

        祝知宜语气不严厉，甚至是温和的，话却雷霆万钧：“尚房掌司藐视中，目无纲纪，敷衍推脱，意图逃避检，犯失礼、失职、失德之过，去三品，罚奉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