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祝知宜太了解他，梁徽是很善伪装、惯会话术的人，朝臣外使都难以望其项背，堂堂一国之君说此等大忌讳的胡言乱语，叫祝知宜骨里那板正忠臣的直筋蠢蠢动，痛苦地低声说，“皇上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臣想要的很少，但也确实无法违逆自己的原则与底线。”

        何时的事，梁徽也太大胆了。

        “不，不，”梁徽一步一步近，很缓地歪了，平静而死寂的目光紧紧锁着祝知宜，俊的一张脸颓败又落寞，嘴角勾起一古怪诡异的笑，轻声告诉他，“你不在这些天，我已经死过百次千次了。”

        国君无是大罪，是要被言官用笔杆在玉碟族谱、历代史书上戳脊梁骨的。

        尤其是女妃，这是牢不可破的祖制铁律。

        他们不是寻常夫妻，他们是天家帝后，种种责任、枷锁都是这个位置需要的妥协，不能只享受权势而不肩负责任。

        连同他这个人也在祝知宜心中变得陌生起来，梁徽的睛里哀意稠，似有汹涌暗河在，又似漫天大雪在，叫人不忍。

        “反正你消失那一刻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那是给别人选的！”梁徽想起了，这些天他满心满围着祝知宜转早把这茬给忘了。

        “礼――”

        “清规想要什么？”

        祝知宜被他这桩桩件件石破天惊的举动吓得怔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皇上这是在什么？你不可能永远不纳妃，你是皇帝啊。”

        他面苍白血尽，自暴自弃扯了扯唇角，自嘲低喃：“那你不如杀了我吧。”

梁徽尾倏地红了：“不好。”

        三年不见，梁徽的变化真的太大了，他记忆中那个表面温煦的笑面君其实骨里是最要的，傲的自尊心绝不容许自己在被拒绝之后还向人伸手。

        祝知宜自小受到的教育甚至让他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到羞愧、可耻，在天家后中追求唯一、想要独占，他不到的事，也不愿意梁徽和别人，因着他的私和占有之心威胁到江山社稷之业，他因为变成了这样的人，他自愧不应再居君后之职。

        第81章  只愿结夫妻  （二更）

        “祝知宜，是不是？”

        “臣不想从此半生困于闱卖心机，亦不想变成一个心思狭隘面目扭曲的人。”

        祝知宜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地煞鬼魅着，有些不过气来。

        “一旦心怀有私，则生不公，则生不允，不齐不平，臣确实不能再坐这个君后位置。”

        祝知宜一直羞于将自己那见不得人的私心暴于人，可梁徽这幅不依不饶的架势得他心惊，得他坦白：“臣非圣人，臣也会有自己的私心，也会有自己的七六，臣知帝王三妃九嫔后三千乃天经地义、不可违越的祖制，可臣已经不到从前那样宽容慷慨。”

        后需要一个心宽容秉公执法的君后，而不是一个真正喜皇帝的人。

        还把今年洪涝陵坍塌的锅盖到他上，说是天不立储，江山社稷无依，祖宗警示之惩。

        “只是一想到还没有找到你，不甘心，也不敢死，怕我死了就真的没人找你了，怕我死了你要是回来了要怎么办，所以不敢死，我苟活了一天又一天，生不如死，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

        “你怎么就认定我以后一定会纳妃？我不会，”梁徽的心蹙得极紧，扶住祝知宜肩膀，目光漆黑稠：“祝知宜，你

        梁徽疑惑地皱起眉心，沉声：“没有三妃九嫔！没有后三千！朕自南边回京后便即刻遣散了后，从前的通通有名无实，从此往后也只有你祝知宜一个！”

        祝知宜听他说这些浑不吝的混账话，心中又惊又惑，皱起眉：“皇上是在臣么？”

        言官宗亲都手空旷已久的后，梁徽冷笑着轻飘飘答应了，转便顺推舟，等选完了人即刻赐予边的武将或官，如此反将一军，看往后谁还敢一门心思把女儿往里送。

        梁徽忽然有些怔地靠近祝知宜，修长有力的手指一寸一寸摩挲他尖削的颌，目光炙，像赤的威胁，又似低卑的哀求：“我此生不想与你君臣，只愿同你结夫妻。”

        当初他杀伐决断二话不说就遣散后，还把祖制明令不可废除的女妃位额也一并撤了，那些老糊涂气得一蹦三尺，一天八封十封请谏，不是长跪门就是泪谏朝堂。

        梁徽垂喃喃：“不想要我迟到的，不想要我双手奉上的真心，不想要留在我边，最不想要……我，是不是？”

        “？？”祝知宜吓一，睁大瞪他，对方眸中的阴鸷和偏执很陌生，如潭如渊，深千百尺，叫人心惊。

        “否则，你不如杀了我算了，这样我还能好过些。”他狼狈颓唐地低，垂着眸，这三年孤冷寒衾行尸走的日他过怕了，是真的怕了，祝知宜不懂、也不会相信那种恐惧。

        他笑容诡异阴晦，他的眸心藏着深渊：“可是看来你好像不需要，也不想要。”

        祝知宜震惊地睁大双，遣散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