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萱仍是笑意不减:“我儿格敛,有些话不表达,但他看上去真得很喜你。”
“阿娘说你不能睡。”小鱼急于向他解释,“而且天快黑了,阿娘说让你跟我屋。”
薛闻笛迷迷瞪瞪的,仍是昏沉,小鱼又摇了摇他:“别睡。”
“嗯?”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薛闻笛猛地紧了心:“嗯。”
小鱼还是摇他,虽然年纪小,但真要用起蛮力,薛闻笛还是被推得东倒西歪,不由想笑:“知了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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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然,您不要担心。”薛闻笛被她这么看着,没了一开始的慌乱,那双睛总是蕴着温,容易让人放松戒备。薛闻笛与她说话,总觉得这一切太过真实,仿佛他不是在聚池中,而是真正在和小鱼的母亲相。
薛闻笛没有多想,意识就接了话:“我也很喜他。”
小鱼似乎看不见他们,只是推开屋门,招呼着:“快来。”
纪萱微低着看他,温声叮嘱:“我儿怕黑,晚上有声响就会睡不着,你能不能包容他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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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寂静无声,低矮的篱笆上结满了粉牵,在灼的风中摇曳。薛闻笛看见其中一朵从花墙上坠落,掉翠绿的草丛中。一阵莫名的倦意袭来,他眨了眨,似乎就要睡去,忽然又被某个人推了,薛闻笛一惊,正好瞧见小鱼站在自己面前。
“他,”薛闻笛顿了顿,“他很好,您不要担心。”
密密麻麻的黑线从人偶脚一直连接到他的手腕、脚腕,脆弱的脖颈也不例外。薛闻笛看得呼一滞,右手悄悄放在了横雁剑柄之上。
纪萱说:“你今晚就睡小鱼那屋吧,我给你新晒了被褥。”
纪萱笑而不言,微微欠,转离开了。
说完,他莫名有种被人看穿的窘迫,不大好意思地抿了抿唇,但纪萱神如常,只是不再言语,而是又端详了他好一会儿,:“我儿要是长大了,也有你这么康健就好了。”
“谢谢您。”薛闻笛难免惆怅,从那床荷花被上,他就能受到这是个多么温慈的母亲,可惜了,真得好可惜。
薛闻笛默念着。
天几乎是在一瞬间黑了来,伸手不见五指。横雁在这时发盈盈剑光,照亮了这方寸之地。四野之,站满了大的黑人偶,他们如同没有破壳的蚕蛹,竖立在这小小的院落。脸上蒙着一张泛黄的宣纸,稠的墨汁勾勒骇人的五官,嘴角微微上扬,笑无神。
他终于清醒了许多,睁着双漂亮的桃花,笑问:“你怕我睡着?”
“嗯。”薛闻笛努力睁开睛,反握住了他的手,喃喃着,“我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