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祐不知这段故事，老来听见只剩唏嘘。

        他找林敢要了几个人的联系方式，想知晓得更加全面些。第二天，便飞往琼州，见到了儿孙满堂的易灵凌。易灵凌不认识他，还以为是哪个回访的学生，听他自报家门，心便瞬间沉寂了。

        越到后面笔力越弱，字也歪曲起来。都说老人睛涸，她一张张摸过，竟跟着湿了。七八岁的小孙女跑到跟前给她递纸：“伤心吗？怎么哭了？”

里是一株茂盛的冬青树，旁边种了些李冬青喜的芍药和木茼蒿，大的桂花树还未飘香，想到这个秋天有人与他一同回忆人，林敢心里。

        李冬青不喜钻石，他们便找丁蕙如设计，定制冬青叶环的银戒，在圣诞夜套彼此无名指，无需任何机构证明，两人已经形影不离了。

        十二年里，他给李冬青求婚四次，李冬青一次都不答应。她不忍留他孤单，也不愿拖累他，到了最后两年才主动提：“林敢，你送我一枚戒指吧。”

        这么多年后林敢再回想她的固执，已经不再介怀：“我当时太想拿俗世的东西留住她，才一个劲地她。其实那就是一张纸，本留不住她。”

        两人置气多时，李冬青担忧意外，每次手术前都授权林敢，林敢说，还不如扯了证得了。李冬青努努嘴：“麻烦你多担待啦！”

        李冬青的面貌她都不记得了，她送自己的礼却好好地收藏着：豆绿的连衣裙，致的石雕海螺，亲签的作家书籍……样样都附带一张贺卡：【盼满分，平安健康，心想事成。】

        林敢讶异：“答应结婚了？”

        这辈问心无愧，唯独亏欠他。

        李宪年从前嫌弃林敢，见他发家，又骂李冬青到来什么都捞不着，李冬青瞧不上他的市侩气：“对，随你，到来什么都捞不着。”

        执之手，与偕老。他们有机会见到彼此的老年吗？李冬青回抱住他，温他，泪也夺眶而：“我老了应该也很好看吧！”

        这辈刻画过很多苦乐，李冬青是他所见最烈的。然而当时年纪小，不懂这些，现在才会到她的步履薄冰。

        后来林敢从丁蕙如那里知晓她偷偷记录的两人往事，跨度很长，她基本不曾抱怨，一一个“小狼”地叫着，多么无聊的故事也在她笔熠熠生辉，他时不时翻来看看，好像她仍在边。

        李冬青摇摇，承认脆弱：“我想带着你给我的东西走，不想孤零零的，自己一个。”

        纸短长，生病后的李冬青愈加，恶化后更泪纷纷。瞧见生命的尽让她分外不安，空就写信，一封封藏在书页里，她想，林敢不喜看书，不会发现。可林敢在她住院帮她整理书目时就翻阅过无数次，李冬青睡着后，他才敢一个人躲到卫生间抹泪。

        都是哭腔，互相拭泪，却仍持笑着。他们约定好了，不让彼此难过，既然选择一起扛，那就笑着扛到最后。

        自由是她唯一能留给他的东西，她当然知林敢自己极深，深到如果是她肝脏受损，他会第一个来移植。可她恰恰因为喜他，才顾着他，想为他留好退路。

        “留住了的。”陈祐驳他，“你求婚，就是一份心意，她能受到。”

        林敢随她玩笑：“好看，我觉得肯定很好看！”

        有年恢复得好，丁蕙如交了新男朋友，拉着他们一块过万圣节。签挑角，李冬青选中《千与千寻》里的汤婆婆，才上假发，化了两条皱纹，林敢透过镜看她，心酸得不行。

        陈祐简单拍了几张照片，在琼州小住一阵。李冬青不曾在海边生活，死后却想归宿大海，他沿着沙滩行走，想追寻她的踪迹。不日便直飞日本，见过祥和平静的三浦澈，吃了一顿昂贵的日料，他发现三浦澈里的李冬

        易灵凌扯起嘴角：“不是伤心，是开心。”想到曾经有人那么真诚地祝愿她，她开心得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