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着女儿纤薄的肩，“心肝儿，五年之后，我们离开，你若是想登临仙途，并非毫无可能。”

        维桢惊疑不定：“离开？去哪儿？”

        “李世民的嫔妃多为文德皇后刻意引荐安排，长孙氏冠六，深受生育所苦。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傀俄若玉山之将崩，嵇叔夜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男，毫无女气。昵昵变轩昂，孤凤喧啾，《广陵散》乃千古绝唱。”

        女儿维桢不一样，她有势的长辈，自然不再需要一个势的男人去束缚她。自己前世今生的不由己，无能为力，她不必一一品尝；自己两生为人的魂驰梦想，求而不得，她都可以尽数拥有。

是金玉言，她一昧。

        维桢被母亲与平日大相径庭的举止震骇，心深却隐约惊觉，这才是母亲本来该有的样，只是太多的人与事，得她无可奈何，只能将真实面目掩盖起来，仅以寡漠无的一面示人。

        “桢桢，你心之所向，无所不至，目之所及，无所不往；山河社稷，天地日月；八方秀，俱可手擥！”

        “神仙？”方瑾儒玩味地重复了一遍。

        “桢桢，天男人千万，可知为何母亲偏挑选了你安澜师兄？”

        “因为你有母亲在你后。只要你是我方瑾儒的女儿，大权在握的西萨克瑟亲王就是你的依仗，整个罗霂兰帝国任凭你予取予求。”日后离开此间，佛法深，几乎可与天抗衡的堕久自然亦如是。

        方瑾儒自己在这个异世是无的浮萍，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如此绝世姿容，不啻于稚怀千金于闹市之上，即便知需要付代价，仍寻了一个大的男人去依附。

        她因胎里带的一缕先天庚金本源之气，自小有些异样之，未经修炼已可短暂地穿行时空间隙。前世那心肝儿与她一般无二，只恨夭折过早，并未显现其他异象。此生的女儿维桢之前是正常的，淡淡的粉，自是可怜人。福祸相依。她一面庆幸，一面难免有些遗憾。若女儿怀灵，母女之间的缘岂非更为长久？

        维桢摇。

        方瑾儒莞然一笑。

        一瞬，维桢痴迷地瞋眸，本就百媚丛生的母亲仰天大笑，刹那间仿佛回大地，万千繁花破冰而，绚烂夺目几能扣人心弦。

        “梵音！”方瑾儒轻声，在她的神魂里悠然响起。看来堕久已经斩破原本世界的桎梏，二人相见之日不远矣，兴许，用不了五年呢。

        “桢桢，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你留在母亲边，你可以任何事。”

        维桢不解，“妈妈，我、我不是很明白。”

        旁伺候之人全是莱昂.垌文迪许的线，以往需要言辞谨慎，如今既然已撕破了脸，说话也就无所顾忌了。俩人在方瑾儒的专属起居室歇息，她仍是挥挥手先打发两名仆从去。人早已得了西萨克瑟亲王的旨意，这一年须得更为尽心竭力讨夫人的心，万万不可令她不悦而生悔意。若是谁不尽心，坏了亲王的好事，全家老少死无葬之地。

        维桢已经听傻了，呆若木鸡般一个劲儿地摇。

        “桢桢，如果可以在古华夏历史里自由穿行，你最想去哪个朝代，又最想见到谁呢？”

        “因为他不会违逆你的任何要求。若是你希望他成为你的丈夫，他就会疼你你，若你视他如兄如父，那么终他一生，都不会碰你一手指。”方瑾儒无机质般冰冷的星眸一丝残忍的笑意，“若是你想叫他当一条狗呢，他就得匍匐在你脚吠叫。桢桢小心肝儿，你现在明白了吗？”

        数月前，二人住卡林姆星的皇家酒店期间，维桢的生变化。想来女儿亦怀灵，只是资质薄弱难显。有堕久在，长长久久地添些寿数，却是无碍的。她天真懵懂，被母亲安抚两句便当真以为此乃自年龄渐长之故。

        “任何地方！”

        “桢桢喜这样的生活吗？在母亲边，永远当一个小孩，侯服玉，无忧无虑，随心所，嗯？”

        “这是神仙日，恐怕无人会拒绝。”

        “俱怀逸兴壮思飞，上青天揽明月。”

        方瑾儒拊掌而笑，“桢桢不愧是母亲的女儿。”

        “上崆峒访广成，上长城吊始皇。”

        维桢思忖着：“唐代，问问太宗皇帝既然重文德皇后，生死不渝，何以后叁千，无数；叁国时期，见一见长七尺，龙章凤质的嵇康，听一曲《广陵散》。”

        “妈妈，怎么啦？”

        “母亲自小以华夏大家闺秀的标准去教育你，因为那是母亲唯一知的方式。可是母亲从来不需要你照这个标准去行事。”

        方瑾儒抬起她的巴尖儿，“桢桢，你可以嫁人，也可以选择不嫁人。可以嫁给安澜师兄，也可以嫁给旁人。若是你都喜的话，即便养一百个男人呢，也随你兴。你可以背信弃义，可以放纵无度，可以肆意妄为。”她的笑容狷介疏狂，“你知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