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涉母亲，维桢咬牙了。又记起母亲生前的嘱咐，以免父亲被凯兰迁怒，便忍悲痛，声细气地讨好他：“我什么都听哥哥的，哥哥对我最好了。”

        维桢脸颊发，总觉得凯兰的话有些违和，偏这是嫡亲的兄长，她心思纯稚，不曾深思，略有些羞臊地后退了几步，方惊觉四周仍跪倒一片，纵是伤心绝，不敢忘记初衷，复又恳求：“哥哥，你饶了他们好不好？维桢求求你了。”

        “妹妹，小心肝儿，哥哥怎么舍得怪你。”凯兰将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虚在全息屏幕上，长眸缱绻，一昧在维桢脸上连。

        众人死里逃生，齐声唱喏，再次拜倒在地，恩怀德不在话。

        凯兰看她，“好妹妹，怎么了？”

        维桢意识地将自己的手贴上去。白生生的一双小手，指甲如晶，纤指似笋芽，细弱稚，宛如幼儿般可怜可。

        维桢不由自主地了。沉飞不可能一辈都疑神疑鬼，结婚之后，他总是要放自己回去祭拜母亲，看望亲人。

        “好。”凯兰正是心甜意洽之时，笑，“哥哥这一生，除了母后，父王，第叁个就是妹妹，心里里再无旁人。妹妹的话，哥哥俯首贴耳，无有不从。”眸光一转，将众人叫起，淡声，“长公主宅心仁厚。你们须得铭于心，日后将功折罪，以报公主大恩。”

        凯兰喜上眉梢，极了她乖巧温驯，昵：“好孩，哥哥自然疼你。待来日相聚，你我再不可分离，哥哥定照顾你一生一世，妹妹不需要其他的依靠。”他的声音越发缠绵骨，“心肝儿，哥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呢。”

        “妹妹，”凯兰再开时嗓音已变得哑沉涩滞，似生锈的铁片划过玻璃，一双贵气秾丽的纤长紫眸红丝罗布，深邃灼的视线分毫不差地牢牢锁住维桢妙无双的小脸，“维桢妹妹，夫人、母后，”他激烈地搐一，声音哽咽难言，“母后薨逝，父王急痛攻心，昏迷日久，看、看……哥哥五俱崩，恨不能随母后而去。然而凯兰为人未尽孝，不可抛慈父；为储君未尽责，不可离弃臣民，只好苦苦支撑，唯一聊以藉的，就是嫡亲的妹妹能够回到我边，与我同悲同喜，缅怀母后，宽父王，如今，连这念想都不可得……”

来就是君臣大义，他诚惶诚恐，无地自容，竟把最要紧的大事给忘了。

        “妹妹，”凯兰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温和如故，“‘文德昭圣皇后与王少年结发，互相扶持，结缡四十二载。于伉俪深，于政相辅相成。一与之齐，终不改。’母后之生平，已逐字逐句撰録在罗霂兰帝国的史册里。”

        狭长紫眸眯了眯，凯兰沉促一笑，慢条斯理：“自然。哥哥对妹妹呀，何时不是予取予求？”

        “哥哥。”维桢怯生生唤他。

        “哥哥，对不起。”维桢哀痛绝，哭得不可自抑，眴视凯兰眉宇间与母亲颇有几分相似的风采神韵，孺慕之顿生，对他的种种心结成见早抛到九霄云外。

        满室伏地而跪的侍卫一颗颗悬挂的心此时才算是真真正正落回原地。

        维桢打量凯兰温脉脉的神，支支吾吾问：“哥哥，我爸爸他——”

        “来日我回罗霂兰，还叫他们护送我成不成呢？”

        他怜惜地凝睇泣如雨的维桢，“妹妹，母后冰壶秋月，一生清誉不容毁谤。我会授予安斯艾尔叔叔爵位，许他娶妻生，往后加以照料。你与他，绝不可再有半系。”

        凯兰在脑海里回味着这双小手凝脂般绝妙的，唇齿间意绵绵，“妹妹，你会回到哥哥边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