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别瞎说。”她边结巴，边摆手，“人家念爹爹知遇之恩，没说要娶我。再说我还小，怎么去想那么远的事！”

        不多会儿新鲜片好的鹿就送来了，过卖安排了炙烤的小火炉，上面摆上铁板，有专门的女使上前伺候。大家吃得很喜，能喝酒的，小酒就鹿，明妆不擅饮酒，拿香饮替代，心尤不足，饮里面最好加上冰块，特别能解腻。

        静好却说不小了，“上月不是及笄了吗，可以谈婚论嫁了。你不知，现在上京城中的达官贵人一到放榜日，就去榜捉婿，新中的贡士都成了香饽饽，何况这种已经有官职在的！”言罢长叹，愈发老气横秋，“姑丈和姑母都不在了，你要替自己打算，找一个可靠的，将来才不会受苦。”

        这样言之凿凿的一番话，瞬间说得明妆低落起来。静姝察觉了，蹙眉责怪静好，“难得来赏雪，别扫大家的兴！”一面宽明妆，“别听她的，自己还没着落呢，忙着过问起别人的婚事来。让她自己先找到个可心的郎，再替你心吧！”

        后来爹爹被朝廷派来的监军三番四次构陷，惊愤之一病不起，军中事务就委派给他代。爹爹病故后，阿娘决定带她回上京，一切行事宜，也都是他来安排的。

        对于这位侍从官，最大的评价无外乎可信、靠得住，但静好却想得不那么简单。她是一众妹中最奔放的，外祖母曾看着她叹气，说将来静好要是了阁，最大的嗜好和事业，一定是媒。

        明妆听了讪笑，“我有外祖母替我主。”

        明妆听了不免唏嘘，爹爹看人的光很准，收麾的，都是有有义的血汉。

        午盏碎了心，喋喋说着，“大冬天里吃冰饮，被商妈妈知了又要责怪。”

        静好被训了，有气馁，“我是提醒表妹，好机会别错过。”

        她回和几位表招手，“今日真兴，代我回禀外祖母一声，我过两日回去请安。”

        当年爹爹边有四位侍从，时常府邸，她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位李判。当朝国姓李，他也是李家后人，祖上曾封过王侯，但因本朝爵位及而止不能传承，一辈一辈削减来，到了他这里，就只是个环卫官2了。他话不多，刚到陕州时大概十六七岁，生得斯文白净，而单薄，明妆还和阿娘说过，说这位侍从官不像武将，更像文臣。他也确实是个守礼的人，不似其他武将莽撞，偶尔和她说话的时候语气温和，永远垂着，从不逾越冒犯。

        妹相聚的时光很短暂，将到未时席散了，大家从潘楼退来，酒阁外温差大，乍一走冰天雪地，“呵”地倒一凉气。

        明妆想了想：“比我大个七八岁吧，今年该有二十了。”

        商妈妈是明妆的乳媪，年轻时丈夫战死，孩又没养住，阿娘看她可怜，收留在府里。后来她们回上京，把她也一同带来了，好在有商妈妈，阿娘走后的日里尽心照顾着她，在明妆心里，商妈妈也算半个母亲。

        静好也发挥了想象，探问明妆：“这位李都护多大年纪？”

        “二十就当上了都护，从二品的官呢，算是年轻有为了。”静好啧啧说，波一转，龇牙笑着又问，“他常给你写信么？”

        静姝却一笑，“你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今年，北疆叛乱，是他带兵平定的。朝廷嘉奖他，升安西大都护，摄御史中丞，官可得不小。”一面又慨，“如今这年月，位权重却不忘初心的人实在难得，姑丈过世四年了，每年还记得上坟洒扫，不枉姑丈栽培他一场。”

        她兴兴去传话了，年轻的姑娘好似没心没肺，没什么城府。

        静好摇，怜惜的神来，“祖母虽然疼你，可你毕竟不是袁家的人，易家要是想主，恐怕祖母也没有办法。”

她一向是这样称呼人家的，因为李宣凛投爹爹麾就了侍从官，后来爹爹提他，任节度判官，李判是他的官称。

        明妆忙换个笑脸说是，“我明白三的意思，她也是为我好。”这个话题可不想再继续了，便起打岔，“冬至的炙鹿最好吃，让过卖上两盘，今日我东。”

        这番话，说得明妆愣住了神，手里的信也像手山芋似的，慌忙了午盏怀里。

        明妆提裙，痛快地跺跺脚，溅起的细碎雪沫落在脚尖，像云堆叠的鞋翘。

        认真说，算不上，但并没有让静好气馁，她开始分析，“这个年纪建功立业的人，都顾不上谈说，我敢打赌，他一定没有成亲。没成亲，一年给你写一封信，对你八成有好，加上他是旧相识，知知底……般般，你要是嫁给他，我觉得很不错。”

        怏怏地，不敢作乱，只好打消了这个念，让午盏去要了盏滴酥解解馋，也就算了。

        明妆歪着脑袋琢磨，“每年三祭过后会写一封，这算常给我写信吗？”

        三位表说好，见小厮赶着车过来，先送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