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妆那双睛澄澈见底，她望着你，能让你看透自己的心。

        外祖母的吩咐，是客套说辞，这满上京还没有能让仪王初一登门客的人家。说受若惊，谈不上，反倒有些惕惕然。但人既然已经到了门上，不能不接待，忙了跟前的吴嬷嬷，让她跟去随侍。

        仪王里的惊讶一闪而过，蹙眉笑着，看里面

        这满屋都听见了，大家不明所以，毕竟袁家虽比易家家业兴隆些，但也没到与王爵论交的地步。但愕着终归不是办法，袁老夫人转而吩咐明妆：“既然问你的好，你去瞧瞧吧！若是仪王殿愿意，请他来坐坐也无妨。”

        午盏只好抬了嗓门，“仪王。”

        不多会儿午盏回来了，叫了声小娘，奇异地说：“仪王路过麦秸巷，听说小娘在这里，特意停，问小娘的好。”

        明妆应了声是，心里也惴惴，不知这李霁深在打什么主意。梅园那日过后，两里基本没什么交集，他一一个等她登门，自己不曾去，难仪王殿脸上挂不住了？

        大家便闹商讨起来，这时隐约听见廊上婆说话，不不低地询问着：“明娘在里？你给传个话……”

        结果仪王摇了摇，颇揶揄意味地说：“门就得去拜会长辈，我倒想给太夫人请安，又怕唐突，闹笑话来。”

        这话说半句留半句，明妆自然听得玄机，权作糊涂地笑了笑，“那就失礼了，偏劳殿站在这里说话。”

        明妆自然不会相信，一位王侯会过多纠结于对母亲的思念。当然不能说没有，反正绝不如他想表达的那么多。但她要合他的绪，拿孩的单纯来，实心实意地说：“殿无可去吗？那就在这里，我陪殿说说话。”

“嗯”了声，“我亲瞧见了，从城楼上来……不知遇见了什么天大的事，要在这样的时间场合寻短见。”

        仪王并不在意，依旧是风拂面的样，转四看看景致，“外城不像城那么拥挤，草木多，住得开阔，我的外家也在附近。”

        明妆支吾了，“也不是，我真打算过几日去叨扰呢……”边说边比了比门，“殿既然来了，去喝杯茶再走吧。”

        他微扬了眉，“小娘又拿这话来敷衍我，过两日是过几日？要是我在家等，恐怕等到开，也未必能等到你登门吧！”

        明妆正忙着给云书挑印儿糕呢，一时没听真切，随问了句：“谁？”

        其实这一来，来得十分不合时宜，初一本是各家走动至亲的日，访友也好，路过也罢，都得绕开这一日，除非有别的意思。

        明妆听说是找自己，给午盏使了个，让她去听信儿。

        静好咬了□□糖沙馅茧，“没准儿是被人推来的。”

        明妆待要门，袁老夫人又唤了她一声，不便说其他，只：“仪王殿不是寻常人，一定要以礼相待，说话时候留着心，千万别犯糊涂。”

        第18章

        回过，她冲边上人吩咐：“吴嬷嬷，让人搬两张圈椅过来，再要一张小几，奉茶。”

        袁老夫人见众人彷徨，忙岔开了话题，“好了，大节的，别说这个了，想想吃些什么吧。”

        大舅母把桌上心碟往明妆面前推了推，一面：“听说那人是观察使贺继江的女儿，早前在太后中当值，后来太后把人赠了官家，若不这种事，恐怕就要晋封了。唉，多可怜，家家忙过年，贺观察家却遇上这种事，一家不知怎么哭呢。”

        现在既然到了门上，没有推诿的余地，快步跟着传话嬷嬷到了前院。隔着院看过去，只看见半辆车，和几个钉般伫立的随从……她整了整衣冠迈门槛，本以为仪王应当在车上，没想到他早就站在车旁，新年新气象，穿着簇新的常服，上着紫金发冠。听见脚步声回过来，那一回眸总有说不清不明的味，神深，眉却缱绻。只一瞬，唇边浮起了笑意，松散地对着袖，笑：“我刚去了通御街一趟，回来经过麦秸巷，心里想着小娘是不是在外家拜年，到门上一问，果然。”

        先皇后已经过世好几年了，帝王家也讲究人世故，因此他每年都照着旧俗，去看望母族的亲人。不过皇与外戚，永远不能像寻常人家那样纯粹，但每到佳节，寻找安的渴望不变，这种心，只有同样失去了母亲的人能够理解。

        她们谈论时事，官场上行走的舅舅们讲究谨言慎行，只：“家里说说就罢了，千万别上外面议论，这里有猫儿腻，别惹祸上。”

        大家面面相觑，知这事不简单，但话经舅舅嘴里说来，格外让人惊惶。

        明妆怔怔，然后向他行了一礼，“仪王殿新禧，我原想过两日去拜会呢，没想到今日遇上了。”

        很有意思，也很耐人寻味，他深深望她里，忽然气馁地笑了笑，“大年初一，原本是在母亲膝侍奉的日，可我拜访完了外家，就无可去了，只好来看看小娘在不在。”

        都是同僚，平常也有往来，大家难免要唏嘘一番，实在不敢想象普天同庆时，遭遇这等灭之灾是怎样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