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可沁退了一步,望着前景象,屏住呼,一个字也说不来。
「不!不行!不可以!晚寧,你不能离开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带走你!」
「......宣。」
记忆中好的母亲,在变成卧床的孱弱病人后,到了现在,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
「我、不知.......」赖晚寧喃喃的说:「痛、好痛,、好痛......」
潘亦宣的声音如负伤野兽的嘶吼,狂暴鲁。连潘可沁也终于捺不住心翻腾的,喊了声:「妈!」
沉浸在七年前的夜晚,在所有的人都已经度过了七年的现在,唯有她,还牢牢记得那个无星的夜晚,以及风的气味,无法脱离。
潘亦宣松开紧抱的手,拉开了些距离,怔怔望着妻:「晚寧,你刚刚、唤我了吗?」
断续破碎的声音,是最后的话语,赖晚寧像是突然惊醒般,伸手,缓缓抚上潘亦宣的脸,一抹极淡极淡的微笑:「我、不能,阻止你......可是,该放了。」
她就这样睁着,直勾勾的望着潘亦宣,又好似没有在看着他,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明明,一直都、醒着阿,却没有人、知,被关在盒、连眨睛,都不到......到底......宣?你、你变成、鬼了吗?」
迟疑之际,那彷彿变成另一种怪的苍白脸庞突然落了一滴泪。
「不!」
多年心血转瞬成空,潘亦宣如癲如狂,他用力的抱紧赖晚寧,却还是受到怀中的躯越发柔破碎,那是自而外的崩解,在已知的救援手段用上以前,就会彻底回天乏术。
「......晚寧?」
随后,赖晚寧的躯,像是再也承受不住般,开始渗大量血。
她看到她的父亲,正抱着怀中血模糊的躯,深无比的印一连串的亲吻。
她的母亲,正在崩解。
人鱼死前的怨恨化成无边诅咒,用者都因为剧毒而七孔血,死的面目全非。
恋上人类的人鱼,为了人类而留了来,却惨遭杀害,躯也被煮成一大锅人鱼汤。
这就是,父亲中重获新生的妈妈吗?然而如此姿态,又与野兽何异?
卧床多年,即使再仔细看顾,赖晚寧曾经的风韵仍是早已然无存,她发丝散乱,巴掌大的脸上,窝凹陷,便显得那双曾经温柔的乌黑睛格外的大。
像是受到牵引,缓缓站起来,犹豫的凝视那此刻看来异常陌生的女。
「痛?晚寧,你等着,我上帮你治疗。」
赖晚寧彷彿没有听到潘亦宣的话,只是继续自言自语:「我现在、醒过来了吗?不,这只是,梦。只是、不断重复的、恶梦。」
早前在资料馆阅读的文字突然袭上心。
喑哑的声音细不可闻,又好似只是唇的开吐所溢的残音。
一切,都来不及了。
即使是已经中和过了毒,母亲的仍旧无法承受吗?又或者,已经不纯粹是毒的问题,而是因为深刻的怨恨所带来的诅咒?潘可沁伸的手在即将靠近母亲时,僵的顿住,随后颓然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