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去找周焕,她总是不断引导他说后悔,想藉此替他争取更多减刑的空间。
而他的人生,也从那一刻开始,掉了另一座炼狱。
这样四打临工的日过了两年,曾与周焕在狱中短暂当过一年同房狱友的姜哲狱,投资了一大笔钱给他开了间酒吧,他开始有了稳定的收。
他死了。
在看见这样的景象后,周焕失去了理智。
而后,他想也没想,举刀向,刀尖贯穿厚重的肌组织,刺脉动孱弱的心脏。
可每一次问起,他总说不后悔。
那天之后,世界上再也没有周焕了。
当时,母亲被打得满脸是血,整个人瑟缩在墙边不断求饶,而那块草莓糕连同盘摔碎成一地狼藉。
她是在收到那笔匯款时才知,那孩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周奐。
判决生效后,刑期正式执行,满二十岁那日,周焕从少年观护所移交至监狱。
两年后,酒吧转亏为盈,周焕存了一笔五十万的现金,在某一次许芝兰去安养中心探望他母亲时把钱给了她,说是要归还这些年来她代垫的医疗费用。许芝兰原是婉拒,但周焕持要她收,她只好带着大量现金在上有安全疑虑为藉,让周焕把钱匯给她。
刀锋剐过,陷血洼之中,漫黏腻的声,他冷看着前一片血模糊,面无表地将刀,鲜红的血如涌泉般溅而,把世界染成了面目全非的暗。
除了书之外,周焕不曾要求过其他品,连冬天时她特地给他买的绒被他也拒收,只希望她能够暂时替他照顾他母亲,之后狱,他会想办法把钱还给她。
后来问起,周奐却说:「我没资格叫那个名字。」
在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中,恶就此失去了呼和心。
他自厨房来砧板上的刀,疯狂往周渊背上砍。手的第一刀就削过脖颈,鲜血溅而,周渊痛得哀嚎,跪在地,周焕却没有停手,杀红了,不断朝他挥刀。
然而,从监狱里来之后,周焕的人生遭遇到了更多的困难。
周渊中多刀,失血休克,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周焕拿着刀站在他边,居临地看着那已然痛苦扭曲的面容,目光最终停留在还有着微弱起伏的膛。
由于这案件是当时社会瞩目的重大刑案,也是国第一件犯罪行为人非家暴受害者案例,政府门及社会舆论都给予了度关注,许芝兰纵使心有怜悯,却也无法在量刑上有太多宽容的空间,最后只能综合考量周焕犯案时所面临的危害状及心理状态,稍微平衡他过度残暴的犯罪手法,将刑期减低至八年一个月。
每个月领了薪后,除了留餐费,周焕把大分的钱都给了许芝兰。
有关周焕一家的事,多是周焕被羈押后,直至判决成之前,许芝兰以承审法官调查事实为由去少年观护所探望他时亲耳听他说的,极少数则是从当时的街坊邻居中得知。
终于死了。
周焕服刑的期间,许芝兰每个月都会空去探视,问问他需要些什么东西,而每一回周焕只会请託她带些书籍来给他。
一个中肄业,连大学都没念,上还背着前科的孩,无论投了多少履歷都是石沉大海,连餐饮店也不敢聘他当外送人员。周焕沦落到只能去工地活,每个月领不到一万五的薪,还得和好几个外籍移工挤在破旧工寮里不到三坪的简陋宿舍里。
判决结果宣判那日,周焕当庭表示放弃上诉。
当周焕服刑的日逐渐接近四年,许芝兰开始和他谈有关假释的事,但周焕的态度十分消极,完全没有想提早离开牢狱的打算,她只好特意请託狱所里认识的朋友,把那封她擅自替她写好的申请书以他的名义送,成功替他争取到了假释的资格。
他说,他永远都不后悔自己杀了那个人,即使再给他一百次、一千次,甚至一万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也会杀他一百次、一千次,甚至一万次。
确认那人没了气息,周焕五指一松,沾满血的刀自掉落,摔一声鏗鏘,宣告这场救赎的杀戮结束,也宣告他母亲终于能从这场恶梦里解脱。
的腥血随着每一次刀飞洒,溅湿了少年上的饮料店制服,溅湿了他持刀的手,溅湿了他狰狞的面孔,也溅湿了坐在地上痛哭失声的他母亲的脸。
火字旁的焕代表了光明,但他的人生从来就不曾拥有过光,所以他没有资格。十七岁那天,在他亲手杀了他的那一刻,周焕就也一併被埋葬了。
那天恰好也是发薪日,周焕一早上了工,辛勤地跑了好几个地的外送,晚班的工读生临时请假他也自愿代班,一路上了十二个小时的班,拿着赚来的几千块薪返家,准备和母亲一起过生日,却在踏家门时又一次看见父亲举椅凳不断往母亲上痛殴。
遍地血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