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在今晚之前让她知了。

        向蒔玖有自知之明，她不是畏畏缩缩的人，多偶尔事衝动了。

        不愿深想，向蒔玖自己将大脑放空，杂念全都屏除。缩在被窝里，明明很累，无论她如何翻来覆去却也睡不着了。

        每到母亲节，温凉总会变得特别沉默，所以向蒔玖会想尽办法逗他笑。那时候她也不懂，但是能觉得到他很悲伤。

        这件事，应当让温凉知。他知两个孩要好，不想要因为这件事让两人產生疙瘩。

        「妈妈，我先上去再睡一。」她不着痕跡地拂开向母的手，转过，也不回地上楼，脚步未有半停顿。

        不然，说来有些丢脸，因为原先她还在踌躇，要不今晚跟温凉坦白算了？

        撑着膝盖，她站起，却忽然低血糖发作，前一片漆黑，同时间一烈的晕眩袭来，整个世界都在摇晃，她连忙扶住墙，沉默地闭上，抿唇等待不适消去。

        说他没有妈妈很可怜，说他很惨的也都有。小孩不明白何谓委婉，不懂直白的词汇可能会伤害到对方，用着单纯的语气，却手舞利刃。

        是不是温凉现在，就还是幸福的一家三？

        可是对温凉而言，却是没有了妈妈。从此，一家三永远有一人缺席。

        温凉他，一直都知吗？

        等隔天，温凉回到家，他再好好和儿讨论。

        然而，向蒔玖却忽然觉得，温凉会没有妈妈，也有自己的缘故存在。

        江安安语气担忧，扶着她的肩膀，「还好吗？低血糖了？」

        温岳的一言一行，冷静客观地分析是非对错，目的都是希望她不要想太多，不要怪罪于自己。

        然而，这个心，终究需要靠她自己调适。

        小孩间哪里明白那么多，只知温凉没有妈妈。虽说童言无忌，或许没有想那么多，但难免会留伤痕，更何况对象还是个小孩。

        如果她没有救自己……

        然而此时此刻，她却罕见地退缩了。

        幸好。

        虽然真相来得迟了，但好歹还来得及。

        闻言，向蒔玖张了张嘴，只觉咙乾涩。想要说什么，却哑无言，最终沉默。

        他又是抱持着什么心？

        明知不该鑽角尖，不该如此固执不知变通，知会发生这种事并非她的错。

        「小玖，你在想什么？」温岳的一句话，令向蒔玖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离。她轻轻摇，佯装没有事的样。

        她也不是傻，看不温凉同样喜自己。因为，她在他的神中捕捉到与自己相同的绪。

        ──向蒔玖觉得，自己本就不够成熟。并不是满十八岁，化了个妆、懂得打扮，就能如愿以偿成为大人。

        他们始终没有人戳破那张纸，彼此自有分寸，三是最为重要的阶段，没有谁能保证自己不分心。然而，考试已然结束，他们也将从中校园离开，着实属于恰当的时机。

        然而，谁又能真正去取代谁呢？那种痛苦与悲伤，小蒔玖并不懂，对那时候六、七岁的她而言，就只是隔好看的阿姨不在了，到好可惜，仅此而已。

        「……嗯，没事的。」半晌，向蒔玖才摇摇，接着朝温岳微笑，语气特别真诚与慎重，暗藏深意，「谢谢你，温叔叔。」

即使懵懵懂懂，但温凉也不吵不闹，始终乖巧地陪着他。重复听着警察描述案件，几乎都要烙印在脑海里。等他再长大一些，便也理解了。

        上楼后，向蒔玖没有睡。她坐在床沿，手握那张照片，指尖轻轻抚过上的人。

        温叔叔是否也不会因为怕唯一的家人担心，而隐瞒自己不适？

        谁先告白这件事，她并不在意。只是向蒔玖总觉得，自己就快要藏不住对他的喜了，那便别再辛辛苦苦掩藏了吧。

        温岳叹息。恢復得差不多，得赶紧回去局里，便同样告辞。

        这是一场胜率百分之百的冒险。

        现在想来，她实在是天真无比，甚至曾拍着脯：「从现在开始，我妈妈就是你的妈妈！」

        她想起，国小的时候每到母亲节，老师都会组织全班卡片、折红花送给妈妈。

        他……有没有恨过她呢。

        她不晓得要如何面对温凉。只能在煎熬之中，迎接夜晚的到来。

        她的心态仍不够成熟，于是她无可避免地鑽角尖了。

        她很想发自心展笑容，却像是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