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女儿画了初雪!”
“你喜姨母吗?”
翌日仙起得比母亲还早,就是为了一观初雪雅景。
“母亲为何这样问?姨母待女儿极好,女儿何故不喜姨母?”
她的寝屋前种有踯躅花和细竹,初雪落,她的鼻尖凉凉的,幼小的心澄澈得无一抹尘埃。
总是郁郁寡的母亲,眉目亦总是沉郁的。不问世事,母亲常把自己关在屋中不同人说话,对这唯一的女儿亦无关心。
名字里都有同一个字,也就意味着祖宗长辈和晚生后辈本无法通过名字来判断。本文虽只写野和仙这两人,一看便知是同辈,但其实松雪一大家名讳都应叫“x”或“x”,“早兰”“晚梅”更像是和“促狭”一样的雅号画号。
“你今日画了什么,让为娘看看。”
(注1)本文场人众多,为减少阅读负担,所使用的名号十分有限。古代日本的大家族不同于中国士大夫家族会给孙事先排好辈分,对于长辈的名讳尤其注重回避,日本行的是“家传字”,代代家传一字。
“原是如此。”
“此为何是这发式?”指了画中今世方行的男发髻,早兰问到女儿,“既是《源氏语》,这些人当留彼时发式不是?”
扫了一画,早兰看向两颊染绯的女儿,“你有此等才华,只需画你想画的画的,无论旁人说甚么,绘师重要的是诚实面对独属你的那颗心,可明白?”
仍沾雪气的小小足袋涴染殷红,母亲一袭白衣,胜雪。
“先生讲了《源氏语》,女儿如今笔拙,却想着以后定要全卷重绘。”
稚拙的笔法中看得她对淡绝妙的把握,那是无意识的,人们谓之“绘才”。
“是啊,我为何要这样问。”学着母亲对胞妹的亲昵,早兰了女儿的小脑袋。
孩听来一喜,于她的记忆里母亲似乎未对她这般上心,“是!女儿这就去拿给母亲看!”
领松雪一族给德川氏当鹰犬,续写“天绘师之长”的家族传奇。
“是,女儿明白。”孩一答,“母亲同女儿说过几次,画我想画的画的,无论旁人说甚么。”
笑着唤来朝夕埋作画的女儿,早兰抱她在上。女儿还只有六岁大,却比她无能的母亲优秀太多。
羞一笑,仙回:“母亲也不看全了,就只那一人是今世发式,别人都好端端着乌帽哩。女儿这么画不为其他,单是叫后人易辨是何朝何代何人之作。”
“仙。”
但考虑到“”字现太多难免看得疼,这里就直接用早兰晚梅来称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