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四阖,星河浮霁,月色泼洒尖东,名贵轿跑风驰电掣,穿行过无数连绵不绝的光与影。
趸船码头在尾班船抵达前仍旧忙碌,白色小轮于海面上摇摇晃晃飘荡,渺渺汽笛声被风吹往远方,沿路一切繁华景致被车速抛得老远。
方向盘左旋右转,拐入么地道,又径直驶入不远处的帝苑酒店。
三楼Le Soleil越南餐厅光暗交集,入内绕过植被翠绿繁茂的中庭花园抵达座位,不远处精雕砂岩喷泉水质清澈,朵朵粉白莲花在池中盛放,满眼东南亚情致。
两人从金宝离开后交流很少,相对而坐各自浏览餐单,几分钟后倒是颇为默契,同时点了道香露烧三文鱼。
头盘上了越南煎扎rou和烧虾米纸卷,主菜是金边粉和菠萝虾酱炒饭配脆皮咖喱牛腩,特殊香料味道撩动味蕾,不禁让齐诗允想起在泰国度假那段时日,而她忙碌一整天,又经历黑社会群殴场面,此刻是真的亟待食物果腹。
“还在生气?”
饮一口面前的荷花茶,雷耀扬抬眼看桌对面闷头吃饭的女人柔声询问。
“没,只是想起去年一些不愉快的事。”
“如果每件事我都生气早就被你气死,就算不死也要气到乳腺堵。”
齐诗允挑起碗中金边粉细嚼慢咽,依旧是男人熟悉的回怼,对方只是笑笑为她把煎扎rou分成更好入口的小块,听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
“我不高兴,是因为想起去年在基隆街被肥秋扫了大排档,当时他推倒我阿妈,我真的很想冲进厨房拿把菜刀同他拼命…”
“所以今天看到你们和洪兴把金宝搞得一团糟,我看到阿婶好无助的样子觉得很感同身受。”
“还有一点…或许她也没我这么「幸运」,事发后能有雷生这样手眼通天的人替我解决麻烦。”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guaiquwei.
她端坐好,两眼直视着对面男人,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肥秋是你搞定的,对吧?”
雷耀扬向椅背靠了靠,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但微微挑起的眉弓就像是回答。
“我就知道…”
“那时候你同我都无瓜无葛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齐诗允眼中涌现出几分好奇,肥秋服服帖帖来上门致歉的样子她还记忆犹新,也不知这男人到底做了什么。
放下筷,雷耀扬正襟危坐凝视女人玉颜,想起那些自己萌生出这份陌生情愫的日子,现在竟觉得有些酸涩夹杂甜蜜感:
“…你知我这个人不擅长道歉。”
“当时总想着…或许我做点什么,可以让你觉得好过一点。”
“再说你的车还在我手上,也不算无瓜无葛吧?”
得到答案,齐诗允倒是一愣。
在那之前,他还恨不得杀了自己,这冷血男人居然还会觉得于心有愧?虽说完全不知道雷耀扬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自己的,但现在听起来,或许比在肥秋闹事前更早?
怪不得那晚在凌霄阁,他说他变了。
那他的从前,他甚少提及的过去…一直是遇到她之前的那样吗?
就在她思索追溯时,男人拉过她手继续回答,把话说得漫不经心却又一本正经:
“况且你们家的菜很合我胃口,你也是。”
“我不会不管。”
齐诗允白他一眼,本还想继续刨根问底,倒是对方先转移话题,谈起刚才与她热情拥抱的那个女人。
“之前梁嘉怡那件事,你问过我为什么不要赔偿反而要道歉…”
“因为爸爸死后,我在读深水埗的那所女校,总有人找我麻烦…淑芬是当时唯一肯帮我出头的同学,也是我唯一的好友,但是她后来转校到别的地方…我们就失去联系…”
“只是不知为什么她会跟山鸡在一起,或许她现在也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吧。”
“不过今天能遇到她,我真的好开心。”
看见她脸上愁喜交汇的表情,男人脑海里蒙太奇般浮现起一张不谙世事的稚嫩面孔,浮现起她算不上愉快的那段校园时光,她所遭受过的苦痛,是他从未经历过的陌生。
雷耀扬以往对于落魄女子并不会生出怜悯,对于富家千金更是嗤之以鼻,但眼前这个两者并存却依旧与曲折命运对抗的女人,居然令他心似网结。
“这些事,以后找个机会同她讲明就好。”
“毕竟你们同窗那么久,我觉得她应该更信任你多一点。”
“别难过。”
他牵过齐诗允右手,温暖宽厚的掌心与她相贴,试图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