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没看她的伪装，只把她当作普通的落难农妇，不禁慨叹息：“是呀是呀！她男人死了，留她带着妯娌的孩多难呀！帮帮她们也是积德了，我都帮她找好接生婆了，就是不知她带着孩去哪了？”

        艾草的香气提神醒脑，嘈杂的呼救声隐隐传来，裴衡光怔愣片刻，恍然大悟。病坊提供吃住，有大夫，有稳婆，不需要银钱，的确是最适合她避难的地方，可他心中仍有疑惑：“她一个孕妇独自来到病坊，惹人注目，何集肯定会发现她的。”

自由。只是挨着殓房，即使天气寒冷，空气也泛着尸臭，还有虫蛇鼠蚁乱窜。

        李仙心的诗词一无所获，失踪赈银的去向毫无绪，她只能换条线索调查。

        不好的预冲上薛棠的心。

        薛棠机应对，伪装心的憨实模样：“女人生孩就是过鬼门关，我看她太虚了，怕她过不去，这不想让她多吃。”

        “你看到她去哪里了吗？”薛棠问。

        薛棠心里打鼓，征如此明显的人一直没有被何集找到，未必是好事。她一个孕妇在哀鸿遍野、饿殍载的环境里逃亡，且不说是否在荣泽县，连生死都是未知的。不过转念一想，既然韩元忠把重要的东西托付给她，那么这位女必定才智过人，有勇有谋，能躲得过何集的抓捕也合合理。

        病坊的人太多，元参记不太清：“我记得她昨天白天的时候还在……”

        “公主，确定吗？”裴衡光悄声问。

        “你在找张二的媳妇吗？”旁边一位大婶好奇地问。

        她拿来饼，又：“我饿个一顿两顿没事，她大个肚不容易，还带着两个孩。”

        “现在去找韩元忠的妾侍，她既然大着肚，征明显，那么怀胎至少超过六个月，甚至可能快临盆了。”薛棠分析，“她的行动不会太快，我们一定要抢在何集前面找到她。”

        裴衡光又：“或许逃到荒无人烟的山野里？”

        韩元忠在死前留东西，被他怀有孕的妾侍带走，如果能找到她，或许能解开许多疑团。

        两人匆匆离去，留懵住的元参。

        病坊角落空空如也，地上残留几木枝，以及歪歪扭扭的药名笔画。

        “什么？”

        薛棠颔首，她虽不能定论，但八九不离十，只有伪造份才能逃过追捕活去。

        裴衡光凝重：“这样的一个人不会太难找，何集既然没有找到她，会不会不在荣泽县？”

        薛棠回答：“倘若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呢？乔装打扮不止我们会用。”

        元参想了想：“好像是那群捕快来之前。”

        若换作以前的薛棠，无法想象如此恶劣的环境竟还能住人，可经历了荣泽县这一遭，她的认知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比起落在外的灾民，有个容之已是幸事。

        薛棠豁然笑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不好，她们有危险！”裴衡光说她的猜度。

        卢济舟的随从元参负责煎药、送药，他可能清楚那位孕妇的去向，薛棠过去问他。

        薛棠思忖：“荒山野岭虽然有利于躲藏，但不利于生产，也不利于产后恢复，倘若她快临盆了，需要稳婆助她生产。先从荣泽县找起，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她的心倏地猛快，拿起桌上没吃的饼，立去找。

        话音戛然而止，薛棠想到什么。

        “我记得她，安胎药独她一份，我记得很清楚。”

        裴衡光立刻问：“怎么了？”

        薛棠心里一沉。

        薛棠追问：“白天什么时候？”

        那位孕妇是张二的媳妇，并非来路不明的女。

        不过，如此便是幸事，是执政者的失败，她更想要改变世。

        说到这里，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影，是那个拿木枝写字，认真好学的小女孩，那女孩的母亲便是一位即将临盆的孕妇。

        元参是自己人，知她和裴衡光的份，也一直帮两人打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