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又转念想到,或许并非是刻意以书愚民,而是天太平安宁繁盛已久,不需要人人都深研历史,正如天三百六十行,行行状元那般。
知这不凡来自何。
碗的雨沾上指腹,与它一同传来的,还有豆花的温度。
明雾捧着自己这碗豆花,不知不觉,豆花都已经凉了,窗外雨声减稀,檐雨声却还未停。
人生啊,就是这么。
不在少数都已经是谦词,京城江南等富庶之地,读书人不少,读书只为明理而非前程者也少之又少。
明雾,“我也不知算不算供奉,反正我想着希望能把它给你,然后你就能碰到了。”
东离忧从未看轻过自己,但他也不会觉得自己能对付天人。
东离忧瞥他一,“明兄对我似有诸多意见?”
他听不明雾对他的半分敬意。
当他稳稳端住豆花,还是在一瞬陷沉思,忽而抬眸:“是供奉?”
明雾挑眉笑了笑,语气里略带看好戏的得意,“我说陛,都是鬼了,就别那么讲究了,乱葬岗都待过,还嫌弃这碗破吗?”
东离忧沉思片刻,“读书以启智明理,想来明兄家长应当是文风厚之地,读书之人,不在少数。”
东离忧顿了顿,才:“尚可,味清甜。”
明雾悠悠看着他,“陛在里享用的山珍海味,也是百姓们用这些一堆起来的,早该尝一尝才对。”
从得知他当真是陈厉帝后,明雾便时常叫他陛,不过他能听,若说别人中的陛是种尊称,或者带着嘲讽,那明雾中的陛便是调侃。
“若是你将这份聪明用对地方,或许,也不会是现在这种结局。”
东离忧生前死后虽遭人人唾骂,但在他恢复的那些记忆里,直到死前,他都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人间的富贵繁华,他都见过尝过,像豆花这种市井,以往绝无可能送到他面前。
东离忧看他一,面如常地端着碗往嘴里喂了一。
它只是破,又不是脏。
明雾无奈摊手,“没办法,老天爷又不给我换个。”
“更遑论天人。”
东离忧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东离忧轻笑,“明兄倒是能屈能伸。”
“现在就请陛帮我解决了这碗豆花吧。”
东离忧看他一,对上他的视线,拒绝的话并未说。
东离忧思绪转不过一瞬,耳边便传来明雾的声音。
“好吃吗?”明雾兴趣问。
就是他不喜里面的葱花,总觉得和豆花并不搭。
“纵然我聪颖过人,天资不凡,可天也并非是一人之力所能左右。”
东离忧方才还在钦佩明雾家乡,此时却又有些无语,若是读书人全都是明雾这样的傻白甜,那这书读得有什么意思。
“好了!”明雾端起另一碗他没碰过的豆花,走到东离忧面前,“你试试看,能不能碰到?”
东离忧捧着碗,迟疑地看了这碗片刻,视线扫到碗沿的缺,以及那明显用铁丝修补的痕迹时,意识眉心微蹙。
明雾:“……”
“明兄读过书,可曾仕官?”
却也没有惧意。
既然和这人绑定了,还不能行解绑,不就只能自己接受吗?
说他丧尽天良者,多是自诩仁义的德君,说他祸害天者,多是读过几天书,便将天挂在嘴边的读书人,说他罪百姓者……
东离忧想,那应当是一个让人难以想象的圣地。
“世上有聪明人,却也有愚人、蠢人,甚至后者更占据大多数,聪明人能算计聪明人,却算计不了蠢人。”后者往往能凭一己之力将棋盘得乱七八糟。
他伸手去碰,本以为和其他东西一样穿过,手指却在一刻碰到了那湿和温。
“陛念通达,也不知因何留恋人间。”
明雾扬起唇角,“是读过书,不过,我们的读书,却不一定是为了官。”
他沉默了片刻,才看着东离忧叹息一声:“你很聪明。”
他既不会因为和东离忧当室友就赞同他过的事,也不会因为东离忧的过往就抗拒他在边。
“算不上意见,只是一小小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