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愤怒极了，捧着她的脸，让她睁大，看看他是谁。

        闹得很厉害。

        程延无助地躺在与凝珑共眠的褥上。

        哪怕一私都没有，否则就不会攀着他的脖颈，嗔着“怀生，怀生”。

        女为悦己者容，他也想给凝珑展现最好的面貌。

        凝珑对他无，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那些乖巧可怜，无非是想谋得世妃之位，好让她逃离凝家。

        他一遍遍问。倒是问个答案，不过还不如闭不问。

        行至无歇院，程延又拐有浴池的那间屋，打开立柜门，寻清化血的药膏。

        “回家？”程延声线抬，“初六她回家作甚？”

        月事冲淡了的蛊毒，最起码在今日，她不用没脸没的动。今神清气，早已想好说辞，只待去宁园见程延朝他解释。

        “无论是喜我的人，还是喜我的份，不都是喜我么。”程延给程拟添了盏茶，“父亲不如多心心朝中一事。我发觉，朝中势力不止三派。宰相扶持幼帝，我们扶持幼帝的舅舅荣王，以凝家为首的中立派来回观望。还有一派，韬光养晦。不过我尚不清楚那派的领首是谁。”

        后来反应过来，冠怀生不就是程延吗？他不，她就是喜他，不喜他的哪种份。

        “有三位小娘来我这里玩乐，结果迷了路。我找了她们好久才找到，见天落黑，便送她们回家了。”

        凝府。

        程延淋了场冷。

        程瑗想笑，又制压嘴角。

        他刻意把“父亲”二字咬得很重，听得程拟直打寒颤。

        程瑗心觉委屈，“哪有，也陪了凝小娘。我们一起品茶投壶……噢对了，凝小娘回家一趟，过会再回来。”

        *

        她像个醉酒汉，支支吾吾。有时唤他的名程延，有时唤他的字“鹤渊”。更多时候，是在唤“哥哥”。

        程延把茶盏推到程拟边，“这隐藏的一派，烦劳父亲查清楚。”

        父俩针尖对麦芒，闹得不而散。

        她只“世妃”的衔，既不他的世份，也不他这个人。

        在国公府里吃了一腔气，又被程瑗气得不轻。额前的蚊包仿佛是在讽刺他，他气得半句话都说不，直接转离去。

        程拟也不甘示弱，“那你也查清楚，人家看不看得上你。”

        “怀生哥哥。”

        哪知程瑗本没待在私塾。别说读书，就连教书的私塾先生都告假回家了！

        “今日让你陪凝小娘，你倒好，跟你的玩伴玩得不亦乐乎。”

        “去哪儿野了？”

        她与冠怀生才见了几面？

        不过也并未多想，因他的蛊火又不合时宜地冒了来。

        程瑗想解释原因，但这笨脑偏偏忘了凝珑回家要何事。只得一遍遍地认错，“你都说了是初六嘛，人家还会回来。”

        他决定今夜要好好教训她。

        程延负手而立，等到黄昏将至，才把程瑗盼来。

        蛊毒渐渐显示来，这次又要比先前几次闹得厉害。坐在车，他默念了几遍金刚经，才勉把滔天的火压制来。

        熟悉的声音猛地激得她直了腰杆。抬望去，兄长脸比墨还黑，额前被蚊咬了个小包，似在站在私塾门等了她很久很久。

        从国公府来，程延满心郁闷，脸铁青，直奔宁园。

        药膏归位后，他静静地扫视了一立柜。那瓶易容膏放在最不起的位置，不知为何，他总觉这瓶易容膏往左移动了些。

        程瑗满大汗，累得叉腰大。

        任何一个能让她逃离的衔，她都。商贾夫人，诰命夫人，嫁给谁都好，他不过是她最好的选择罢了。

        穿过连廊，她朝矮墙那望了望。

        同程拟吵了一架，程延想去程瑗那里待待。想着今日初六，凝珑不会乱走，便直奔私塾。

        凝珑抱着香的小薄被，带着深得她意的云秀，准备启程。

        程延无语。

        这不过是心里安罢了。程延不会跪在她脚边，沉默忍受两巴掌。

妃的不胜枚举，你怎么就能确信，她是喜你的人，还是喜你的世份？”

        哪个哥哥？

        似火窑，心如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