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朦胧,余姣把浴室的窗户打开,用纸巾将水雾擦干净,镜子里渐渐露出她的容貌。
状态不好。
眼睛红,脸色白。
她正准备敷清洁面膜。
身旁本来空无一物的地方,有团黑雾慢慢聚拢,在她万分抗拒的眼神下,周青彦含笑站到她身边。
洗过澡的余姣有股浓浓的蔷薇香。
是沐浴露的味道。
周青彦俯身盯着余姣的眼睛,因哭过,眼皮微肿,脸面也很差,即使在努力佯装镇定,颤抖的双唇还是泄露了恐惧,他伸手,像是凶猛的野兽探出爪子,将逃无可逃的猎物――一只小兔子按在爪下,拢过她的肩膀。
“哭过?”
余姣不摇头、也不点头。
她在浴室是哭了一阵,主要是她不想哭,但想到程禾、想到死赖在她这儿的周青彦,眼泪不受控制。
周青彦在她脖颈停留,余姣被迫偏头,将那截浴后微发红到脖子暴露在他的唇边,藏起的大动脉发出颤抖得想要逃走的呼救,似乎能感觉血液的流速加快,她忍着惧意,抖着唇祈求:“你、你不喜欢我哭……那我我以后就不哭,我绝对不哭。”
周青彦压过去,贴着纤细的脖:“不,不值得为那男人哭。”
余姣垂眼。
镜子里,高大的男人将女人半拢在怀,腰后垫着只手防止她跌倒,余姣整个人被迫贴近他的胸膛,这样的姿势,无异于将她脆弱的脖颈以更加暴,露的姿势送到他嘴边,无论是眼睛看到的还是镜子里展现的,男人都有张纸白的脸,没有心跳,冰凉得像冬日结冰的湖面,冷且硬。
余姣呼吸渐渐急促。
周青彦只是一触即离,叹息道:“姣姣洗过澡,不能再把你弄脏……嗯,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惊悚。
他是鬼,有什么需要余姣帮忙的?
她只是个手无寸铁之力的普通人,他明明记起程禾,却不寻求兄弟的帮助,赖在她家不走,还能为了什么?
余姣猜。
无非程禾是男人,她是女人,周青彦此时虚弱,对付男人不如对付女人省力,因此要先把她杀死吃掉。
只是想,就吓得浑身打颤。
周青彦从口袋里掏出团东西。
余姣猛地往后跳,哐啷声撞在门上,磕得手肘立马发红,疼得她嘶嘶喊了几声,再抬眸,就见周青彦将手里的东西藏在身后,略有自责地询问:“吓到你了?”
余姣咬着牙:“你手里拿的什么。”
周青彦试探地将手拿出。
掌心躺着团裹着冰雪的暗红色的……rou块?
余姣越看越觉得心惊rou跳。
他说:“是我的心脏……你别怕、别怕,姣姣,我虽然可以以鬼魂的形式存在,可有很多东西是我触碰不到的,或者说我和很多世间的东西,都仿佛隔着层薄膜,我需要和这个世界多些联结……”
余姣瞪眼,无助地望着他越走越近,她终于生出反抗的心思,要为自己的生命博一把。
她软倒在地,伸脚踢去:“你、你滚开……”
脚被他抓住,无力感深深揪住她,眼泪又开始流下,变成祈求:“我求求你,我是女人,你是男人,你要想附身,也该找男人才对……程禾,你去找他,别来找我,我什么错都没犯过!”
周青彦摇头:“不,不是附身。”
无奈叹息:“我怎么舍得俯你的身呢……”想到某种可能,那张纸白的脸竟然诡异地浮现抹红。
余姣眼见他压下来,唇重重地咬住,她还沉浸在幻想的可怖中,拼命反抗,口腔被他送来颗冰凉的仿佛裹着糖浆的草莓,在牙齿间炸开,还没尝到味道,就被他的,舌,送入喉管,她呛到,咳了几声。
瞪大眼睛:“你、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周青彦半跪在她身边,枕着她发软的肩膀,根本不管自己的身躯能不能挤,进,跟余姣缩在洗手台、推拉门和墙壁的窄小的空间内,抱着她的腰,听她胸腔内因恐惧而狂蹦乱跳的心脏――
“余姣姣,我给你了。”
余姣没明白。
周青彦却不再说话。
他的心,终于给她。
……
浴室哗啦声响,是周青彦在洗澡。
余姣捧着脸窝在沙发发呆,她捂住胸口,又去捂胃部,没发觉有什么不适,不就是、不就是颗心脏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当是鸭肝鸭肺鸭心鸭脑……
她本就是思维比较发散的性格,周青彦含糊不明的话被她渐渐想明白。
周青彦说,他在世间已没有亲人,因此变成鬼他的魂魄也只能漂泊流荡,无人在节日祭祀,他会渐渐虚弱直到消弭,又或许怨气渐增,成为厉鬼。
当时余姣心想,你还不算厉鬼吗?
脸白得能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