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不知,为什么她想要杀死我。”
“人类似乎总是有这样的习,无论在多么艰难的境,自己保有多么危险的秘密,都会想方设法地把‘真相’藏起来,传递去。”
古德里安停来,他笑了一声:“他还真是谨慎,哪怕在诗集里也不敢写‘燃尽黑夜’这样的词句,只能用短句替代。”
古德里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哼笑一声,伸手轻轻抚过她的侧脸:“凑过来一,莉莉。”
“她也被装上提线,放在我的边。我们在夜中依偎,是有心脏的木偶,和木的、不再飞的飞鸟。”
“其实我刚刚还说了个谎。”古德里安垂,“我说我没从这里找到什么,其实我找到了真相。”
莉莉安娜好奇地抬起,古德里安这才回过神,一笑意,翻动手中的书本:“这是第一句――”
他一瞬间有些恍惚,好像几年前,那个一金发总是不听话翘着的野丫刚刚来到王都,还不认识字,每次他给对方念书的时候,她都会这样乖乖坐在他的边。
他嘴上这么说,里却难得带上温柔的笑意,“在他们还没有死亡之前,我的父亲曾经跟我玩过一个游戏。”
“我于夜中打开华丽的粮仓,飞鸟们蜂拥而至,它们衔着麦粒离去,谁也没有停留。”
他的手指勾住她的手指,轻轻地捻磨,他没有落泪,只是里蒙着层光。
古德里安闭了闭,“前任国王和凯瑟琳王后死于意外,我一直认为是神明的。但我也一直想不通,我的父亲因为胆小怯懦和虔诚,深受神明的喜,神明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木偶虚幻动的心脏声里,飞鸟回到我边。”
古德里安慢慢抬起,一浅淡的笑意,伸手在自己的:“这不是个有好结局的故事,但我居然觉得有兴。”
“我将我的连同金黄的麦粒全予她,放飞一只不会停留的鸟。”
“她仿佛来自太阳,是我的王国困不住的飞鸟。但我未曾想过,她是一个小偷。她悄然来到这里,不为夜停留,也不为木偶停留,她是为了那谷仓中金黄的麦粒。”
“真坦率。”古德里安笑弯了,“好吧,我也没办法拒绝你,就把这个故事当你生日的赠品好了。”
莉莉安娜沉默片刻:“大贤者知,夜晚发生的一切,神明都能够得知。”
“莉莉,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对吧?”
“但他们还是死了。”
“她抛洒着丰收的果实,饱满的谷粒落黑夜之外,引来麻雀啄。”
“我在夜中扮演一个木偶,无尽的长夜是一切的主人。我在脸上涂抹彩,表演卑微、惶恐和弱小,取悦夜的主宰。”
“陛?”
“我第一次知晓难堪也会孕育勇气。”
“我于笼中再见我的飞鸟,她不再飞翔,夜将它赠与我。她看穿我华丽外袍卑劣的心,大声嘲笑我的怯懦,嘲笑我是个木偶。”
“我们终将付之一炬,但燃尽我们的火光,也会,燃尽,黑夜。”
他带着些许微笑闭上,“至少我可以为他们骄傲。”
“这也许是从过去惨痛的教训里发现的。”
“是吗?”古德里安朝她伸手,慢慢蜷缩起,抱着那本书,把脑袋搭在那本书上,侧过看她。
他压低声音说:“那会不会太奢侈了?”
“嗯。”莉莉安娜认真,“但之后,一定会有更好的日。”
“在某本书的页码边两排。第一排的数量表示,这一页的第几句话,而第二排的表示,这句话要放在哪一个位置,来组成一个新的故事。”
他知不久的未来,他们还有大到让人想要逃避的对手拦在前,但至少这一瞬间,他真心实意觉得,他可以就死在此刻。
“现在我知原因了。”
“我现在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莉莉安娜忽然意识到什么,脸颊违背她意志地飞速染上绯红。
他坐到了那张床上,拍了拍边的位置,莉莉安娜就乖乖坐到他边。
莉莉安娜也笑起来,没有嘲笑他的丧气话,她握紧他的手指,也学着他的样屈起膝盖,歪过看他:“那你得好好习惯才行。”
他侧过看向莉莉安娜,“想听吗?”
“但至少现在我知,他们是怎样的人。那条刻着飞鸟的通,也许是飞鸟运送粮的密,也许是她飞离又归来的那条路……”
“我从来不曾反抗,直至我坠河。”
“这本手稿里,所有赞夜的诗篇,他留了一个故事。”
“但黑夜无所不知,偷盗者被困囚牢。”
莉莉安娜认真:“想。”
是古德里安特意指,她肯定会当成这是前任国王陛的书写习惯,或者不当心上的污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