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突然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先是不可置信,又是心灰意冷,看得季怀真无遁形,上嘴一碰又要吐伤人妄言来,却听燕迟:“……你可还记得上京慧业馆?你可还记得自己在里说过的话?”
季怀真习惯地讥讽一笑,正要骂燕迟脑蠢,突然反应过来,面冷,阴晴不定地盯着看了半天,冷漠:“小燕殿,你不会善心大发,要继承叶将军的衣钵,一柄长枪守边疆吧。”
巧不再吭声,就连燕迟看向季怀真的目光也略微古怪,过了半晌,二人对视一,只听巧服气:“够歹毒,也够聪明,是个好主意。”
“哦?你怎么拖延?说来听听。今天你也瞧见了,鞑靼三千铁骑,怕只还是先队。好,不说这些,就单说你三哥。他设局引你套,你倒好,上赶着自投罗网,不快收拾东西跑路,还自不量力留来给他创造机会。”
“我方才一查,尸数量不太对,应当有不少村民逃了去。”巧还要再说,季怀真却:“不对。”
若他不带季怀真回村,而是在汶阳城附近找个地方藏匿起来,虽铁定会被他三哥盯上,但决计不会牵连到这里。
回去时又换了条路走,费了比来时多一倍的功夫。一路有惊无险,没有和鞑靼的军队相遇。一回到村中,便分行动,巧去找毒药,燕迟拖路小佳和烧饼去挨家挨通知村民收拾东西,去周边村落避难,借此缓冲之际收拾东西山。
燕迟,里透着心意已决,视死如归的劲,看得季怀真越发躁动。
燕迟没有吭声。
季怀真面阴晴不定地看着燕迟,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突然一笑:“你可知三千鞑靼铁骑是什么概念?三千铁骑,可不是你三哥派来的那一群草包。”
匆忙之中,季怀真将他一拽,毫不客气:“你要他们躲去周边村落就有用了?不还是一样等着被屠。”
总之怪谁,都怪不到他季怀真的上。
说罢,又不屑地一瞥二人,嘀咕:“不过想来你们夷戎人这样死脑筋,也不会随带着毒药。”
燕迟低声:“不是的,我是要他们准备充足后山避难,现在大雪封山,若毫无准备就上苍梧山,跟寻死没什么两样。”
“你觉得鞑靼人会磨磨蹭蹭,给你们逃跑的时间?”
季怀真说话刻薄恶毒,却也是实话。
一听他用这种冷嘲讽的语气喊他小燕殿,燕迟就知他是生气了,低声:“……我没我娘的本事,救不了谁,但至少可以拖延一二争取时间,我大哥的人在路上了。”
季怀真不知发什么癫,突然对着这样一个满目疮痍,遍地惨尸的地方一个跃跃试的笑来。
上京慧业馆,乃大齐学士客卿就局势发展辨策之地,取慧业文人之意,不少文臣聚集于此,是陆拾遗的地盘,也是他季怀真绝不会踏足之地。
他认真地看着巧:“我同鞑靼军队打过交,每当俘虏四散奔逃,就是他们乘胜追击之时,鞑靼天弑杀好斗,享受追击猎时的快。不信回去路上瞧,若沿着小多走几个方向,就不愁看不见尸了。”
季怀真被问得一怔。
季怀真颇为遗憾地摇:“燕迟既说鞑靼人还要回来将此地占为营地,那想必冻在雪里的牲畜尸也是要吃的,脆一不二不休,走前抹把毒药上去,当是送他们一份的大礼。”
巧和燕迟同时沉默。
其然,再无一活。燕迟分析:“他们走之前,把牲畜都杀了冻在雪里,料想他们屠完汶阳周边村落,便会将大小村占作据,将主城给围住,所以才不把牲畜当成粮带走。”
燕迟久久不发一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中倒是有些犹疑神,季怀真正要再接再厉,却见这小突然把一抬,平静:“可是他们本不必受此一劫的……”
季怀真何等聪明,又怎会听不懂燕迟话中的意思?当即不悦:“你回不回来,他们都难逃一劫,就算没有你三哥煽风火,你以为鞑靼人会放过这里?要怪就怪老天爷大雪,怪你父王四留好了。”
这话不假,生死面前,那悄然疯涨的谊一击即溃,他又变回了那个自私自利,计较刻薄的季大人。
他又毫不客气:“你不会以为,我有些对战鞑靼人的经验,就会留来尽我所能吧,还是你觉得,成了亲,拜了天地,我就得留来陪你同生共死?”
只是这等生死攸关之际,他居然还想着陆拾遗。
巧脸一沉,满脸不快:“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