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小王女，是被故土放逐了，被旧民拒绝了。

        “沙漠是一片荒芜，我想来看看。”塔音想走沙漠，可是她不知该去哪儿，漂亮的碧眸浅淡，仿佛三月里的一捧柳烟。

        经冬的风一，便要散了。

        碧转了过来，塔音轻轻地挽住司绒手臂，巴靠在司绒肩膀上。

        她们坐在雨东河畔的沙袋墙上，双悬空着，脚就是丁零当啷的雨东河，河反皱巴巴的光线。

        司绒指着雨东河：“这条河叫雨东河，它从山而来，泻雪，裹挟泥沙，湍不息，最终在横铺在东方尽的千里平原，连接万里无垠的海域，是阿悍尔境少有的终年不冻河。”

        塔音若有所思。

        “你看到阿悍尔有定的信仰，北昭有上贯通的秩序，”司绒依次伸两只掌心，“信仰的基础是我们足的土地，秩序的源是无可超越的德归依，这两条路你走不了。”

        塔音走沙漠，就是想要带这八百个族人找一条路，荒芜的沙漠不是她的归属，阿悍尔与北昭雄踞南北，她既走不北昭，也不想一味依附阿悍尔。

        这话说了塔音的迷茫来源，她苦笑，而后从怀里掏一只鸽大的铜球，贴着司绒的耳朵摇一摇，里传来沙沙响，塔音说：“我把乌禄的沙带在上，摇一摇，能听到沙漠的风声。”

        “丢掉它，塔音。”司绒侧过额，半脸颊淌阳光，有让人心定的温，她说丢掉它，像在说一句稀松平常的话。

        “我……”塔音手里躺着铜球，里面的沙粒静止不动，着耳畔过的，是南北交互的朔风。

        “黄沙不再庇护你，任何人都无法成为你的最终依靠。”司绒把小铜球拿起来，拇指和指着它，抬手，把它嵌在东北阿蒙山的山巅。

        簇簇雪峰在阳光迸发金光，山镶嵌一只黯淡的铜日。

        司绒在这时问：“你想要家吗？”

        塔音看着铜日，像明白了什么，但这简直匪夷所思，她愣愣的：“那里不是……我从未去过。”

        “就是因为你没去过，”司绒扭，把铜球放到塔音的掌心，“在陌生混乱的地域，建立自己的国度。散沙有散沙的好，你们的适应力无可比拟，能在寸草不生的沙漠里生存，也能跟随阿悍尔双骑，为什么不能在山林里杀新的天地。”

        司绒不仅让她依赖，还总在推她往前走。

        塔音哑无言，她在此刻陷比迷茫更糟糕的绪，那是胆怯，她已经走到末路，竟然怯于迈开天辟地的第一步。

        司绒知她的顾虑，不是光靠嘴动动，就能在一片混乱地域构建蓝图。塔音要走的路比北昭、阿悍尔还要难，她连刚刚听到这个想法，都需要一个接受和消化的过程。

        但野心的种，总得种。

        宽广的河床对面，阿悍尔的荒草随风飘拂，待到来年日，它又会焕发蓬生机，一星的绿往往从河畔开始，渐渐往陆染透，直至把荒原变成一片绿的浪。

        该走了，司绒旋沙袋，拍了拍裙，迎着清的光线说。

        “小王女。”

        “你想当王吗？”

        日越升越，雨东河湍急激，铜球落面，顷刻就被卷走，它终年不冻，将承载一颗微弱的种，驶向那山林，驶向那平野，驶向那浩瀚无垠的海域。

        *

        时辰掐得刚刚好。

        司绒到中军帐时，九山刚从里来，朝她拱了个手。

        “来得正好，有两份军需调需要你用印，”封暄把扶椅上的大氅挂起来，让她坐，“一早去了哪儿？”

        “粮草已经到了，和塔音去了一趟后备营。早上听你们说，南线要往北支援？”司绒翻开册看，不禁就咬住了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