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完全黑来,月亮也不知躲到那里去,夜风清凉去几分燥意,虽不能全解心中烦愁倒也聊胜于无。
傅云峥转过轮椅:“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余鹤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心疼傅云峥的是他,可撞傅云峥的也是他,傅云峥都还没有委屈,可自己却委屈极了。
傅云峥转而看向刘主任:“无论在什么位置上,只要多展现平和从容的一面,小鹤一定能学好。对吗,刘主任?”
傅云峥抬手叫来余鹤,对校长说:“我家小鹤在来奉大上学前,从不打架也从不撞我,这来念了几天书,打架也学会了,脾气也犟了。想来还是小鹤诚心向学,跟刘主任是有样学样。”
从学校里来,余鹤依旧闷闷不乐。
傅云峥的声音清旷:“你喝豆浆,用破机现磨的那种,豆渣最好不要滤太净,要带着一颗粒,不加糖,放几颗花生去会更香。”
他要是调离原岗虽然可能不成主任,但和余鹤这档事就算了解,余鹤到底在奉大读书,他最为奉大的老师想给余鹤穿小鞋简直易如反掌。
刘主任在心里骂娘,心说资本家可真不是东西。
傅云峥眶微。
真他妈晦气啊。
傅云峥抱紧余鹤:“小鹤,人控制不住自己脾气时,首当其冲就是对边最亲近的人发作来,我是你最亲近的人对不对?”
“别委屈了,过来。”傅云峥说。
“傅云峥。”余鹤叫住傅云峥:“对不起。”
傅云峥笑了笑,温声:“好,我打。”
“你不用跟我歉。”傅云峥在余鹤耳边轻声说:“我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是觉得给我添了麻烦是不是?”
余鹤:“要喝,你打。”
周姨又絮叨许多,傅云峥很耐心地听她讲完才挂断电话。
匪气,也无怪你的学生会跟您学成混混了。”
还要他平和从容,帮助余鹤‘学好’,这意思就是余鹤要是‘不好’,傅云峥就把帐都算到他上。
余鹤的指甲无意识地扣着瓶盖上的防纹,闷声问:“你怎么知我不喝?”
余鹤了。
这个余鹤可真是块难啃的骨。
尤其是傅云峥破他心里的委屈后,余鹤更委屈了。
傅云峥余光正好瞧见余鹤垂的手:“不是不喝吗?”
心事又被说中,余鹤的鼻一酸,把额抵在傅云峥肩膀上:“我不是故意那样跟你说话的。”
谁料傅云峥一句话把他钉在行政主任的位置上,三还言两语把余鹤打人的锅甩到他上。
傅云峥收起手机,转动轮椅走夜:“回家吧,周张罗了很多你吃的菜。”
*
傅云峥垂眸沉思。
奇怪的是,傅云峥分明有着通天的手段,无论教训谁不留痕迹又能让人一直难受,就连校长见了傅云峥也得客客气气不敢有丝毫怠慢,怎么余鹤这小居然敢撞傅云峥?
他上前半步,俯和傅云峥相拥在一起。
他一生中听过无数人跟他歉,可没有谁能像余鹤这样,一句‘不是故意’就能击破他引以为傲的稳定绪。
余鹤低声反思:“我不该那样和你说话。”
傅云峥拿手机,垂长眸拨通电话。
“要喝吗?”傅云峥问:“现在打电话给她,等咱们到家刚好能喝。”
余鹤眨一:“周姨的花生杏仁浆也很好喝。”
能让人着鼻着恨意也得给他卖命!
刘主任闭闭,知主任这个位置怕是要坐不稳了。
余鹤攥紧手里的瓶,没说话。
四月的最后一天,梧桐树早早长的新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空气中都是天的味。
避免余鹤因心不好撞傅云峥,因为傅云峥的逻辑,只要撞了就是跟他学的。
这都是人,傅云峥怎么能这么能算计!
周姨的声音从话简那边传过来:“花生早就泡上啦,知小鹤喜喝,杏仁我都是一颗颗掰开挑的,有的杏仁表面是白的掰开里面却有虫蛀的黑,发酸发苦。小鹤鼻好使,也灵,上回有新来的厨锅包表面放了姜丝胡萝卜丝缀,我看见赶紧夹来给挑走了,结果小家伙闻了闻,皱着眉咬一就不吃了。”
真是胆大包天,难怪乎这么张狂。
余鹤还要在奉大读五年书,傅云峥不得不考虑影响,到底是余鹤动手打了人,理结果要是刘主任降职,这事儿放到哪儿都不占理。
让刘主任因为这事丢了主任的位置固然解气,但大小也不过是一个主任,还不值得放在心上。
这话说的够重,一旁来调和的校长看了刘主任:“老刘啊,你也一线教学多年了,怎么当了几年主任就站的这么,看来领导还是要扎一线,多和学生们接接,这才是解决矛盾的最本途径。”
所以他以后非但没法给余鹤穿小鞋,还得把余鹤当祖宗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