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按照他所说的那样,和立香分别走不同的路线去酒店。库丘林偶尔说谎,但很少在需要竞争的时候采取这种行为方式。
他很直接地,在老朋友沉静的注视中插着衣兜追着立香走了。
立香逃进酒店,在汉堡和炸物的香气中被勉强无视的某种预感包围了她,她感到什么东西即将崩溃的危险,就好像一个人行在正在化冻的薄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掉下去被冷水吞没。
叁个人都很正常,都很友善,而且都很愉快。周五晚上在餐馆偶遇的朋友们聊聊天,然后一个去享受美食,另外两个吃完离开,没有任何问题。
但她知道不是这样,她敏锐到不必要的眼神瞥到卫宫绷紧的嘴角,察觉出库开朗神色中隐约的阴霾,还有她自己不知所云的慌张。
人在交往中,会本能地捕捉其他人的肢体语言和面部微表情信号,这是下意识的举动,仅在瞬间便能完成分析判断。她觉得不妙,两根牵着她的弦本来维持在一个岌岌可危的平衡上,她大概能和它们角力,但现在它们碰撞到了一起,来自叁方不同观感的外力不断扭曲迭加,让这些透明的关系互相切割影响。
最糟糕的是,他们叁个人互相之间都有关系。单独挑选出两个人来看,两人之间流动的感情肯定是正向的,接近喜爱和信任的。一旦把第叁个也放进来,气氛就会立刻变得险恶而不受任何人控制。
她上次有这种感受,还是父母离婚的时候――她的父亲和母亲对她都相当好,最起码都在尽力,而他们两个作为成年人,互相的关系也还过得去,无非是婚姻把互斥力加的太大,控制起来太过费劲而已。
但还是小孩子的立香无法理解,她只觉得害怕而惊慌。她不想面对父母任何一方所问出的的“你想跟着我生活吗”,即使他们眼中多是期待而非厌倦。共同生活十五年的婚姻堆积在每一个房间里,立香蜷缩在房间里,听着外面传来交涉的声音。
他们争抢孩子,因为择校问题和空闲时间冲对方大吼大叫,然后开始对着壁纸和厨房装修的账单锱铢必较,纵然双方都有收入不菲的工作。
立香成年之后反而能稍微理解他们了,是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触礁的第一时间弃船逃跑的,他们两个反应激烈又刻薄,也是因为他们想要维持最后属于赢家的体面。但当时小小的孩子只能待在房间里,听她爱的家人不停分割计量他们作为家庭一起生活的每一个碎片。
他们不要这个家了,她想,我要被他们抛在后面了。爸爸的球杆、收藏仓都被他搬走,妈妈的香水陈列柜维持原样,爸爸和妈妈的孩子要怎么分割,才对得起他们数年来的金钱和精力呢?
从那个时候开始,立香时刻都觉得不安全,她需要许多许多的物品来维持饱足感,还有比那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