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团儿脸央，“荣儿让哥哥吃嘴儿，哥哥饶了荣儿。”

        虽说依律庶和嫡一样，世俗里究竟看重嫡、嫡孙。更兼门结亲多是缔结两姓之盟，抱养妾生在膝，缺了血脉羁绊，难保长久稳固。

        此话天真憨气，落在袁宗廷耳大有意趣。他手上一顿，垂眸往她脸上细瞧，一派痴懵懂，哪里像是知半儿人事的形容。

        袁善荣笄礼的正宾乃成国公府一品诰命徐老太君，崇庆公主任赞者，一众皇室公主中，崇庆素为上所钟。皇后赏金累丝嵌宝镶透雕鸾鸟并海棠玉片簪一只，此乃袁后多年，价值万金，又镶宝石桃蝠翠玉簪、嵌玉宝石金簪各一对，以贺胞妹及笄之喜。举礼当日，中奉诰承帝敕谕，赐帑彩缎金银等：绿织金妆花孔雀女衣罗四匹，红绿四合如意妆花遍地金缎四匹，猞猁狲、灰鼠、云狐筒等若张，并新样格式金银锞若对。圣恩深重，当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

        善荣从会吃饮时便吃药，至今日未断。不以数计的廷御医，民间圣手，僧医，医，被建昌侯搜罗了来，皆言袁二姑娘先天不足，只能好生养赡，若要保长久平安，须得少见外姓之人。言外之意，袁善荣弱，恐熬不过去生育之苦。

        先有建昌侯刑克一说，过去数年仍传得得沸沸扬扬，目今已过而立，尚未娶妻，再者袁二小未许嫁行及笄之礼。本朝唯有家之人不听婚。远在金陵老宅的袁二老爷与老夫人然大怒，又无可奈何矣，袁宗廷羽翼丰满，不受宗族掣肘。至于低嫁，不说中袁后不乐业，即便是二老爷与老夫人也不得不认同袁宗廷所言，“建昌侯府宁可一辈养着她”。况且以善荣的形景，小门小举全家之力，也供不起她日常用药花费。

        袁宗廷对善荣深种，不惜在诰承帝面前自污，便是绝了成家生之心，一门心思与心的妹妹一生厮守，便早早将脉案扬张去。胞姊乃继后，正位中，兄长位权重，又是皇上臣，善荣便是弱些，亦不至于妨碍嫁娶。不利嗣又当别论，在门相当的人家里，终非良。

        《大明令·令》：“不问妻、妾、婢生，止依数均分……奸生之，依数量与半分。”

        常言，“七活八不活。”善荣七月落草，又与别不同。袁宗廷父亲袁二老爷的妾董姨娘冲撞了怀有孕的主母，秦夫人在产房挣扎了三天两夜，拼死诞幼女便撒手人寰，没能见长和长女最后一面。当日袁宗廷不过是个校尉，无品无级，随侍太往松江事，不在京中。东不为敬宗所喜，为太偏妃的袁善祥在中夹着尾巴人，连亲娘去世也无法送殡上祭。

        袁宗廷并未安排教引嬷嬷教导善荣礼仪规矩，嬷嬷与丫鬟伺候日常起居，执事媳妇只辅助主料理院事务，迎来送往，替主送礼，访客，刻意将善荣养得烂漫清，不识人世俗之事。

        袁宗廷叹，“宝儿这样很好。”倘或《烈女传》读腐了的，怕不是一绳吊死了事。他不再迫善荣，帮她整理好衣衫，抱在上，怎么看，怎么，一时神魂驰，低了她红小唇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