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起病弱的，声面对群臣：“今乃阖家团圆之夜，朕不忍众卿伴驾缺席家宴，与骨分离而过，便办此宴，将众卿家眷一并宴请，故而今夜不必拘泥君臣之礼仪，只上同乐，随心所！”

        不应该啊，中秋本就是与和自家人一起过的节日，他可是皇帝的亲舅舅，文武百官缺了哪个都行，最不该缺的便是他萧怀信。

        就在贺兰香思忖的工夫里，乐声起，众多舞姬至大殿中央，随乐起舞，款挥罗袖。

        谢折移开了视线，声音肃沉，“回陛，臣只是在想公事。”

        她掀起，看向龙椅上那位。

        红珊瑚在历朝历代都视为祥瑞，二十年才生长一寸，一人多，起码已有千岁之龄，何止价值连城，简直是传世之宝。

        贺兰香有到可惜，人是好人，官是好官，就是有意气行事，再怎么不满，大可背后谏言，不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就这么说来，何况边还有家眷，一不小心，举家都要被牵连。

        “天地至宝当赠天雄主，臣伏愿陛寿与天齐，大周江山千秋万代！朝朝有今日，岁岁有此时！”

        后悔刚刚轻了，没把贺兰香咬坏，省得她现在还有心勾人。

        群臣争先恐后献上节礼，其中最为瞩目的，当为一人多的南海红珊瑚。

        话说完，力已至极限，用力咳嗽起来。

        也就是这视线的一别，她发现了蹊跷之。

        夏侯瑞哎呀一声，颇为苦婆心，“朕知朕的大将军公务繁忙，但人除了劳碌，也得知及时享乐才是，今日中秋佳节，长源此时不全心行乐，更待何时？”

        “长源在看什么？”

        孔雀障扇交叠龙椅之后，翠衬得椅上之人更加苍白单薄，夏侯瑞靠在龙椅中，大起大伏，吁吁着咳嗽之后努力平复来的气息，上华丽的十二章龙袍裹挟一瘦弱病骨，衣服也不像衣服，像风筝，能把穿衣服的人随时挟持而起，腾风离开。

        贺兰香什么歪都没想，但莫名有种贼心虚的觉，立便将睛别了开，佯装从容自在。

        夏侯瑞龙颜大悦，当场将送礼官员连二级，其余官员见状，纷纷效仿抬上礼品。

        为何会是空的？萧怀信没到场？

        咳嗽声中，群臣起行礼，“臣多谢陛恤――”

        这时，有一人站了来，当众指责：“陛，珊瑚长于深海，要渔民生生凿，背到岸上方得，一寸珊瑚三条人命，如此大之珊瑚，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力，劳民伤财之，万不可因此嘉奖，令百官引以为荣啊！”

瞰着那二人暗中的眉来去，有后悔。

        “唐卿的意思――”夏侯瑞肘靠赤金龙纹扶手，单手支颏，沾满病气的眸半眯

        夏侯瑞咳嗽着，笑：“是有什么趣事么，指给朕，朕也想看。”

        怪，古怪极了。

        宴席里，贺兰香听着看着，只觉得好笑。

        左边尊位上是空的。

        招桃花的痣。

        贺兰香深为讶异，没想到这屎包一样的朝廷还能好笋，便抬张望了两，又听了边几耳朵，方知这人名叫唐冲，过往一直在外地辗转任职，新帝登基才将他调回京城，因资历，便给了他个不不低的刑给事中一职。

        她看了多久夏侯瑞，谢折就看了多久的她。

        待等贺兰香收回视线，目光稍一倾斜，便冷不丁撞上一双黑冷的瞳仁。

        不知是否是错觉，贺兰香觉得夏侯瑞比她上次见他时更瘦了，五官在极度苍白中更加纤轻模糊，只有右边脸颊上的红小痣依旧鲜艳如血，在灰败中缀少许的生气，又帝王不该有的轻佻妖艳。

        倘若没那副病骨，这个小皇帝，应该……能招人。

        夏侯瑞说话时也是咳嗽的，说到后面又忍不住发笑，笑着咳嗽着，便如紧绷摇摇坠的弦，随时有绷断败落的可能。

        真是见鬼的上同乐，分明是这小皇帝无父无母中秋过起来也冷清，所以把别人都拉来陪他，现在又让人家随心所当在自己家，有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