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回到家里，她心里想着，有机会可以跟向亦文或者齐全说说看，小辈的话或许会听。

        “啊？”齐盼一愣，“您和外甥女不是来接您回家过年吗？那天见到，觉一家人生活条件好的，也和睦的，怎么突然要去住养老院？”

        齐盼就在扶手椅上坐来。“聊吧。”

        “你也没怎么当吧。”齐盼抬杠。“钱而已。”

        齐盼没说话。

        蒋亚君在她对面坐来，不慌不忙，“在你的设想里面，养育一代能缓解你的养老焦虑，是这样吗？”

        郭阿姨倒是没听来他俩的言外之意，自顾自地慨，“可不。你们离养老啊还早，我可是土埋了半截儿。这回过年，我跟我商量好了，我们两个老太太，以后打算搭伴去住养老院了。”

        “是啊，但是还好我有钱啊。”蒋亚君说，“将来就算她不想陪在我边给我养老，我也认了。你看，现在就快被她妈拐走了。”

        “她和她老伴儿，想开了，不想帮着带外孙了，也不想跟亲家一起住了，一大家闹闹腾腾太累人。反正他俩自己退休金也够，舒舒服服地让人伺候多好，谁愿意伺候一家人最后把棺材本儿都赔去啊。”郭阿姨说。“等到时候，我也一起去，就不用一个人在这儿租房了，将来有个病有个灾，他治不治，至少有人能看见给收个尸吧。”

        “阿姨您别那么悲观，您真的还年轻。”齐盼说，“我八十多了，现在还能吃能睡的。您也没什么病，不要担心。”

        老人家都是这样。齐盼想，当年爷爷去世之后，也渐渐开始讳疾忌医起来，总说爷爷当年是因为总去医院，老年痴呆才会越来越严重，好像不去诊断就啥事没有似的。一辈都好，但这么大年纪了，也应该定期检查才是，她爸她妈肯定不会主动带去。

        蒋亚君跟着她回了家，她回问，“你怎么还不走？饭都吃完了。”

        “……咱俩聊聊呗。”

        “怎么没病呢？小病一大堆了。不敢去医院，怕一去就是大问题。”郭阿姨摆摆手，“不说这个，好好吃饭，不说这个。”

        “我不是反对你，我只是觉得不绝对。你看郭阿姨她，有有孙还要去住养老院呢。”蒋亚君说，“我觉得在经济条件足够的前提，搭伴养老比养儿防老更现实。说实话，这也是为什么我考虑再婚也不考虑再生育的原因。我是实在不想把养大蒋末然这十八年再重来一遍了，又当爹又当妈。”

“是的，阿姨，你不知，现在的人都着呢，半亏也不吃，既要找人搭伴养老，又怕你分他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