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那时起就明白,好人是活不长的。
她每一天放学都会去看一老疯,就远远地看着,手里拎着一大袋塑料瓶,是她在学校里面捡的,她也不怕同学笑话她捡垃圾,她本脸就很厚。
她记得她因为这一句嘴挨了好几个巴掌,她听到陈娟娟骂她,骂她自私,骂她无耻,骂她不懂恩,说生她不如生一块叉烧。
林一览吓地大气都不敢,那人笑得满脸褶,在黑暗中的月光显得猥琐又磕碜,像那在泥里翻的蛆。
她当时惊魂未定,脸上淌满了生理盐,那老疯摸着自己的袋,翻了半天,从破破烂烂地兜里面掏了一颗糖,这样到了林一览的手里。
就这样一直望着,老疯走过来的时候她就赶紧跑了,她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卑鄙,她还是害怕老疯的,因为和老疯在一起就意味着要被欺负,要被鄙视,被小巷里面的人同样看作是疯。
那个老浪汉林一览认识,他是个哑巴,平时穿梭在各个巷里面捡地上别人丢的塑料瓶,听说他以前有个儿,读书厉害的,后面好像是掉河里面淹死了。
其中这一个让林一览印象深刻,他完全将自己拐卖人的时用的妙招通通抖落了来。
她从小到大就很倒霉,那天更是倒了血霉,她碰上了晚上门来闲逛的人贩,她认这个人了,因为这个家伙是陈娟娟以前接待过的一个嫖客。
她后来看到过好几次小巷里的熊孩往他上丢石,她都目不斜视,当完全没有看见,因为她知,如果自己上去多半结果是一起挨打,这种蠢事她才不会。
她知自己是个冷血的畜生,她知陈娟娟其实在她上投了不少的钱,但是她有的时候还是恨不得掐死她,她甚至不止一次想过,陈娟娟要是死了,她的日会不会好过一?
她那天太害怕了,她没有理会这个老人的善意,只是一个劲地哭泣着,直到被他送回了家。
从那以后,在小巷里面,唯一一个让林一览觉得是好人的人死了,而那些让她恶心的蛆虫杂种却还好好地活着。
她把塑料瓶倒来,放到离老疯很近的地方,在远望过去,她不敢走上前去。
从那以后这老就疯了,喜逮着别人家的孩抱着,咿咿呀呀地不知说些什么,林一览平时看见他就躲,但是在这种时候,偏偏就是这个老疯救了自己。
她只是往这些小崽上撒了东西,让那些在巷里面乱窜的疯狗追着他们咬罢了。
她就这样,沉默着,没有再嘴,日也就在这日复一日地沉默着继续地过去,直到陈娟娟的离开。
她真的自私吗?无耻吗?她想,可是确实是吧。
她十二岁以前收到过唯一的善意,就是在那天她和陈娟娟闹矛盾之后离家走,她躲在一个没有人找到的角落,那里是光照不到的地方,她没有哭,就把靠在墙上思索着陈娟娟的话。
后来老疯死了,据说是死了叁天才被人发现,尸都有些臭了,除了林一览,没有人在意这个人,他就和他每天捡的那些塑料瓶一样多余,活着的时候无人在意,死后也无人问津。
是一个睡在附近的浪汉刚好听到了动静起将他赶走的。
她回到家的时候,陈娟娟还在熬夜和她的妹们打麻将,像是完全忘记了她还有一个没有回家的女儿,她就这样一边着泪,一边目送着那个形佝偻的老疯一步又一步地迈黑暗。
陈娟娟接客荤素不忌,什么杂碎都喜往家里面领,而且丝毫不注意影响,好几次林一览从学校回来,就看到家里的门大敞着,吃饱喝足的男人趴在女人的肚上面。
补家用了,陈娟娟还想要她怎样地付?让她辍学和她一起卖屁吗?她记得她那时候直接冷笑了一声:“别总把自己说的那么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