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语嫣不忍再看这张丑陋的脸,心中却也明白阿紫绝对同情不得。阿紫的毒辣任性,配上她的天真俏丽,方才有一种极致的残酷之美。如今她武功尽失,容貌尽毁,再加上心狠手辣,真不知道会成了什么样子。
慕容复沉吟了会儿,问阿紫道:“阿紫,你若是回大理去,还能好好地过你锦衣玉食的日子,还能找医生给你看脸上的伤,你可愿意?”
“我脸上的伤……他连块遮脸的面巾都不给我!”阿紫犹自在地上边哭着边打滚,“那么多人用看丑八怪的眼神看着我,我不如死了!”
慕容复见实在不像样子,便喝道:“你不要以为我们是你的姐姐、姐夫,就撒起泼来!老贼已帮你除了,便是把你扔这里,我们也是没错处的。如今你若是愿意回大理,那我替你传人来接。若是不想,我们此刻还有要事在身,便不管你了。”
阿紫听言,马上便收住了哭声,犹豫问道:“我的脸,真的能治好?”
“你爹爹是大理王爷,还找不来好大夫?你在外面耽搁得越久,这脸越是治不得。其中利害,你自己想去。”慕容复冷静道。
“那我回去。”阿紫干脆地答道。先不管别的,若是能够变回原来的容貌,她便欢喜不胜了。
慕容复与王语嫣对视一眼,皆是觉得手中多了一个烫手山芋,扔不得,拿着却又十分难过。
回到茶肆旁边,王语嫣想了一会儿,从包袱中翻出一条丝巾来递给阿紫:“你若是有顾忌,便先拿这个挡了脸罢,待你回大理找了大夫再作打算。”又拿出多备的那一份蓑衣与斗笠,要她戴上挡雨。
阿紫并不吭气,上下打量了王语嫣的脸,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劈手夺过纱巾围在自己脸上。王语嫣本来也没想过她能给自己什么好脸色看,便也懒得搭理她。
“表哥,如今之计,我们这是要带着阿紫去找赵钱孙前辈么?” 看阿紫在那里擦拭身上的泥印,王语嫣有些发愁,凑到慕容复身边小声问,“我总是觉得……她有点吓人。”
慕容复也深知,阿紫留在身边是个祸害,便低声道:“不怕,我会防着她的。待进了樊城,我就设法传信给大理镇南王府,若是有大理商客或者使节在那里,就更好了。”
见他们俩靠在一起说话,阿紫凉凉地问:“你们是在商量怎么将我打发了,对不对?”
慕容复不欲与她多言,便起身去牵马,对王语嫣道:“嫣儿,咱们只有两匹马,只能你与她共乘一骑了。”
阿紫听言,露在纱巾外的眼睛骨碌碌转了两转。
慕容复回身冷声道:“你不必打什么鬼主意,如今宁可把你看紧一点。先委屈你一下了。”说着,便将她点了穴,提起扔至王语嫣马前,打横着挂在鞍上。
阿紫呜呜叫唤了几声,眼里满是愤怒,像是刷刷地往外放着刀子。王语嫣有些为难:“表哥,这样行吗?”
“对她就要这么处置,与她方便,就是与自己不方便。”慕容复翻身上了马,“我们再赶了半个时辰的路,就能进樊城了。”
王语嫣依言也上了马,努力无视掉阿紫充满杀气的目光,与慕容复一道往樊城驰去。
路上雨渐渐地也止了,王语嫣欢呼一声,将碍事的蓑衣斗笠卸下,顿觉浑身轻松了不少,慕容复也除了雨具,对她温和笑笑。见他们二人如此情状,阿紫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只是无法发作。
樊城倒是一座大城,行人如织,车水马龙,透着一股让人心生欢喜的人间烟火气。
只是茫茫人海,他们却到何处寻一个不起眼的老头儿赵钱孙呢?
慕容复往四下里看,发现一家门面极气派的酒楼,坐着的客人多有刀剑傍身,看来必是武林中人多去之地。这种地方的伙计见识交游最是广阔,一个酒楼便似一个小型的情报集散地一般,他便嘱咐王语嫣在外头看管着马和阿紫,自己进门去打听。
“店家,你可曾听说过附近有一个人叫赵钱孙的?年纪颇大了,武功却是不错的。”他买了一些吃食干粮,以备旅途中所需,在付钱之后又多给了小二一块碎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