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有地,丝毫受不到外间凛冽的寒风,四脚瑞兽香炉里也熏着令人浑酥的甜香,被褥柔,锦被厚实,与地牢之景实在天差地别。
他话音落,空气便陷了安静,只有泥炉煮得咕嘟冒泡的声音。
暂且不提陆延一向怜香惜玉,光凭商君年前世护他至死的这个分,他也不会太过难为对方,片刻后才声:“先陪本王用完膳,再送你回质府,总行了吧?”
商君年哪怕一惯警惕,此刻也不禁昏昏沉沉睡去,陷了深眠之中。
商君年的底没有任何绪,只有一片暗沉的鬼魅,衬着苍白失血的脸庞,愈发显得孤僻:
陆延心想他要的可不止是商君年的侍候,还有这个人的忠心。他抖了抖袖袍,脆从椅上起,亲自把人扶了起来,似笑非笑问:“住在王府不好吗?”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翌日午才醒。
“既如此,便求殿放君年回去吧。”
商君年没想到他会亲自扶自己,意识回了手:“王府虽好,却不是君年该待的地方。”
陆延来了兴趣:“回哪儿?地牢,还是质府?”
“醒了?”
他宁愿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里待着,宁愿在酸破旧的质府里待着,也不愿留在锦衣玉的风陵王府。
商君年垂眸一动不动:“殿若需君年侍候,随传随到。”
陆延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却并不见生气:“大人儿,你这就不地了,本王千辛万苦把你从地牢里放来,还什么甜都没尝到呢,你便要回去了?”
商君年掀起衣袍跪地,长睫垂,洒落一片淡淡的阴翳:“都可。”
都可。
段时日,恰是数九寒冬,连骨都冻得生疼。那些护卫每日鞭笞打骂,不许他们睡,再加上伤疼痛折磨,仔细算来商君年已经有许久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一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满室寂静。
陆延抿了一酒,然后懒懒倒椅:“本王不是说了么,你伤未好全,血呲呼啦的没兴致。”
陆延坐在布满珍馐的圆桌旁,面前的碳炉上温着一壶九霞觞,正咕嘟咕嘟冒着气。屋里没有仆,他便抬袖亲自斟了两杯酒:“大人儿,你既然醒了,不如穿好衣服来陪本王用膳?”
商君年闻言这才发现床榻边放着一套素的衣,他当着陆延的面毫不避讳穿上,然后掀被起走到了他面前,听不绪的问:“殿昨夜为何不碰我?”
商君年一睁就看见了上方绣着麒麟福纹的床账,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地牢,而是风陵王府,电般从床上翻坐起,神惊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