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安知此事后大为惊异，先太傅府早就被抄得什么都不剩了，那些地庄是祖赐的，所以先帝也不得没收，君后这无异于拿自己最后的东西在为梁徽唱这个红脸。

        梁徽不以为然，散漫一笑：“老师，时不待人，学生有数。”

        照理说，这些地和普通的赐田不同，祖的谕，先帝没资格收，梁徽更没权利收。到底不是小事，一日朝，石安旁敲侧击：“君后，臣前日到蔚云山登，看官衙们到菱田检量收测，恕臣僭越多嘴问一句，这可是圣上之意？是向您挪借还是——”祝知宜有些不解地看了石安一，知对方对梁徽来说亦师亦父，也敬重对方学识品，稍稍微鞠前，：“不是，是我自己的意思，再说，普天之莫非王土，何来挪与借一说。”

        太后眯

        梁徽心一，怀里的人恬静安然，像一尊温的观音。

        祝知宜摇摇，面无惧：“阻且长，唯破釜沉舟。”若是平和温缓的改良奏效，那在先帝之朝就不会屡有暴民起义，权臣结党权，翻云覆雨只手遮天，朝堂一度分崩离析不见天日，梁徽上台了才好些，可也好不到哪里去，虚与委蛇的局面总得有个人来打破。

        佟相不在后，许多事看不透，是真有些疑惑了：“那位…对他到底是？”

        江山在手，人在怀，什么自古两难全，他偏要什么都要，什么都有，他什么也不会放手。

        梁徽安然地享受起祝知宜伴在边伸手就能碰到、又能作为棋利剑为他所用的局面。

        太后讽笑：“谁让他一直护着那位呢，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不着。”

        祝知宜一意孤行，底的县郡阳奉阴违，君后便以作则，拿祖赐他祖上的庄园地革新试法，几脉旁支怀恨怨愤，把他名字从祖祠族谱里剔来的心都有了。

        不知怎的，梁徽这一刻怀里是满的，心也是满的，再盛不别的什么。

        祝知宜向来不畏权佞、刚正不阿，针伐时弊，梁徽不了的事他，梁徽说不了的话他说，他不权夺势，只埋办事，可办的桩桩件件都是实事。

        这个皇朝已经从上就烂透了，金玉其外，外中，他隐忍匍匐的年月也已经够长的了，没时间给他卧薪尝胆韬光养晦，他那滔天血恨和祝知宜的血海深仇也等不起，站在风浪尖，狂风骤雨扑过来也只能迎而上。

        丞相气得好笑，问太后：“这个祝知宜是不要命的打法？”也不想想等到那位用不着他的时候，他立就会被挫得连骨灰都不剩。

        梁徽自得又自负地想，祝知宜天生该生于他的朝代，天生该他的手中明剑、当他的座贤臣，他的金玉良。

        石安一噎，仔细斟酌，委婉提醒祝知宜：“君不立危墙之，君后可是一后路不为自己留了？”朝堂风云，惶惶诡谲，风起云涌，若那些人真的怒极生变，凭梁徽现在，是还不能护他周全的。

        原野深夜旷寂，星月疏朗，他觉得自己再没有这样风得意踌躇志满的时刻。

        石安心，可您知君后这些天大刀阔斧推行屯田制已经犯了众怒么？看着那样温和文雅的一个人，行事之刚烈叫人侧目，废举荐、重工商桩桩件件无不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妖言祸国数祖忘典本末倒置，祝知宜拟的条条例令谁也不买账，佃农骂、世家骂、宗室骂，千人嘲万人讽，每一步都踩在刀刃剑之上，稍有差池疏漏便是群起而攻之万劫不复。

        有人将祝知宜供作青天菩萨，也有人视他为中钉中刺，百姓将他捧得多，朝中之人便狠他有多骨，饮血啖亦不为过。

        有些事不一鼓作气，便会士衰而竭，唯有让面的人看到上的决心，才会明白这是不可违逆也反抗不得的势。

梁徽的大手过他颈和脊骨，半晌听不到回应，再一看，人已经累得睡着了，手指还绞着他中衣的袖。

        宗亲被缴的袭、皇商被抄的税、世家被收的地，六被革的职，桩桩件件都算在他上。

        自猎回到中，祝知宜正式任给事中，那套不甚华贵的朝服往他上一束，很扎，紫幡金领，更显人玉如竹。

        相党遭连番搓杀，佟相被无所顾忌歌猛的从五品小官得措手不及，祝知宜和朝廷所有当官的都不同，再激烈的党争都会保全台面上的平和与脸面，这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默契，祝知宜不这些，该什么什么。

        石安看帝后二人势如破竹的架势，犹豫再三，还是劝谏：“皇上，至清则无鱼，过刚易折。”

        何况真到了那一步，梁徽也不会，他的学生他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