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仁乐帝这些年不上朝,连亦尚书这等大臣也难得见上他一面,使得仁乐帝在旁人心中越发神秘了。
甬路长长,亦泠连步子里都透着拘谨。
可谢衡之也不跟她说话,带着她一路走到了太一宫正殿外,往廊下某处一指,自个儿便推门而入,不再管她。
亦泠停在廊下,不敢东张西望,只能悄悄用余光打量这神奇的太一宫。
和她想像中庄严肃穆的天子寝宫完全不一样,活脱脱是一座道馆呐。
一道尖细的声音忽然打断亦泠的神思。
“谢夫人,您别站着了。”殿外伺候的内侍太监端来了一张绣墩,“您先坐着等吧。”
亦泠回头看了一眼那把椅子,浑身一激灵,连连摆手。
“不必不必,我是该站着等圣上传召的。”
天子门前坐椅子,嫌命长了吗?
太监有些为难,往里看了眼,犹豫道:“可是谢大人吩咐……”
“不用管他。”亦泠打断这太监,坚持道,“我应当站着的。”
既如此,太监也不好多说什么,却还是将椅子留在了一旁。
寒风瑟瑟,凛如霜雪。
即便亦泠身上罩着厚实的貂鼠皮瓦领披风,在偌大的宫殿面前,依然渺小如一片飘摇的雪花。
太一宫内寂寂无声,也迟迟无人出来传召亦泠。
濛濛亮的天际透着几丝阴沉的光亮,竟然还偶尔有鹿从殿前经过,蹿进草丛发出窸窣声音,让这本来就阴冷的太一宫更显几分诡异。
亦泠心底渐渐开始发怵,也只敢抱紧了手炉,悄悄跺着僵硬的脚。
“谢夫人,圣上昨夜里旧疾复发,这会儿该是在用药呢,你且再等等。”
一旁的太监慇勤道,“夫人的手炉凉了吗?小的帮您换一个吧。”
亦泠站着没动,压根儿没听见太监说要帮她换手炉。
圣上用药,怎的还要谢衡之伺候吗?
也没听说他还兼任了御前太监呀。
正咕叨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直冲冲朝太一宫狂奔而来。
待亦泠看清来人,神情倏然僵在脸上。
钰安公主也看到了亦泠,奔跑的脚步猛停下,差点没站稳。
一旁的宫女太监们连忙上前扶住,钰安公主却扭头恨恨盯着亦泠——
在这寒风侵骨的黎明,她进宫做什么?
下一瞬,钰安公主想明白了,转头问太监:“谢衡之在里面?”
一旁的太监不敢说话,只弓着腰行礼。
于是钰安公主似乎更激动了,忽地甩开众人,冲到殿前拍门:“父皇!父皇!女儿求见!”
四周的宫女太监脸色剧变,纷纷上去阻拦。
“公主!公主!圣上他犯了旧疾,正在——”
不等太监们说完,钰安公主猛地推开殿门,迳直闯了进去。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不知该不该进去阻拦。
只有亦泠的心忽然怦怦跳起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如今都站到了圣上面前,一个是最宠爱的女儿,一个是最宠信的心腹,不知道谁会占上风呢?
不会当场打起来吧?
即便害怕,亦泠也没能按捺住好奇,悄悄地靠近了两步,凝神细听着。
可不知为何,怒不可遏的钰安公主进入正殿后反而没了声。
一个活生生的人,仿佛被这座宫殿吞噬了一般。
整个太一宫,又如先前那般死寂。
亦泠的心慢慢沉了下来,惴惴不安。
里面发生什么了吗?
她继续一步步挪近殿门,又不好意思真的将耳朵贴上那菱格窗,只能不动声色地偏着身子去……
“砰”一声!
似乎是杯碗打碎的声音,吓得亦泠嗖地一下躲开半丈远。
她摁着胸口,惊魂未定地侧身,直眉瞪眼盯着那紧闭的殿门。
这只碗……是砸到了谁的身上?
亦泠转头看向守